一年多的時間,簡兆誠用盡各種方法,偶爾也收到一些所有的線索,但往往都是假的。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但胡伊夢看著卻始終有些冷漠,兒子丟的越久,她起初那種慌亂的感覺反而漸漸消失了。
就連從來不舍得說她的簡兆誠有次都忍不住道:“你為什麼可以這麼冷漠?”
胡伊夢沒說話。
她這個人生來如此,而且對簡燃這個兒子,確實不能說有多少感情。
實在是運氣好,一年多后簡燃被找到了,平安地回了家。胡伊夢看著緊緊抱住自己,說媽媽你不要離開我的兒子,心情很是復雜,以至于她完全不想呆在家。
然后她就出國散心了,散心時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回來后沒多久就跟簡兆誠分了居。
那段時間,簡燃剛被接回家,夜里總是做噩夢,但一直渴望的母親卻并不在他身邊,而簡兆誠又要忙生意,所以家里常常只有他并不熟悉的保姆——剛從一個不正常的家庭解脫出來,回到的卻是另一個冰冷的分裂的家庭,所以PTSD才犯了。
簡燃其實一直以為他母親有一天會回來的,但他沒等到,跟簡兆誠分居一年多后,胡伊夢干脆離了婚……再也不回來了。
那個時候起,他終于意識到,他媽媽不愛他。
關于過往那些事,簡燃說得并不急,被拐賣的原因,他也是輕描淡寫帶過的,沒有表現出責怪胡伊夢的意思。他很細心地想到,如果路萌最終跟簡兆誠結婚了,那麼前妻之于現任的敏感事情,還是不要說得太多為好。
哪些要說,哪些不要說,他會先在心里掂量過。
比如如何面對一對殘疾人夫婦,如何承受他們或許無意識的虐待,他也全部說得輕描淡寫,還有胡伊夢讓他放棄游戲的事,路云隨也沒有機會聽到。
他不屑以這些去博取同情,更想展現好的一面給別人看。
……
簡燃說了一會兒,慢慢困了,閉眼前的最后一句話是:“路云隨,你今晚就在這睡吧,別回去那麼麻煩了,我不嫌棄你……”
路云隨彎了下嘴角,給他拉了下被子。
眼前的人睡著的側顏,莫名讓人想到清冷的玫瑰,美得清冽,卻又堅韌得讓人嘆息。
.
次日清晨。
簡燃睜開眼睛時,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晨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縫隙透進來一些,七分白三分黑。
他愣了一下,眨眨眼,看向睡在自己身邊的路云隨。路云隨的眼睛仍然閉著,呼吸綿長,晨光落在他側臉上,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
緩了一會兒,簡燃才想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好像跟路云隨說讓他留下來睡來著。
簡燃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五點多。他其實是被凍醒的,床上唯一的被子現在已經掉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被誰踢的——從它落地的方位來看,似乎應該是他自己。
簡燃揉了揉眼睛,起身去撿起被子,蓋到自己和路云隨身上。
蓋被子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路云隨鎖骨下方好像有圖案——T恤領口滑下來的地方,露出了紋身。
路云隨身上居然還有紋身?而且紋在鎖骨下面這種地方?
簡燃突然覺得好像不怎麼困了。
嘖嘖。
只可惜T恤遮住了一部分圖案,他看不完全。有些心癢,于是猶豫了一秒,手伸上去輕輕揪了下路云隨的T恤,把他衣領再拽低一點。
能看出個大概了,似乎是個黑白色的琴鍵,搭配一個略顯猙獰的骷髏頭。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了下那個紋身。
搞這樣的圖案,有什麼意義嗎?
正困惑之際,路云隨突然睜開眼睛,聲音有些暗啞,“我可以問你在干什麼嗎?”
簡燃一怔,縮回手,然后彎唇一笑,“看不出來,你也是有紋身的人啊。”
路云隨低頭瞅了下自己露出的鎖骨和紋身,眉眼間還有些惺忪睡意,“天還沒亮,你不睡了?”
“還好,不怎麼困了。”簡燃饒有興趣問,“你這紋的是鋼琴?”
“嗯。”
“為什麼紋個鋼琴在鎖骨下面?骷髏頭又是什麼意思,還有你紋這個圖案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什麼時候紋的?”
面對簡燃的十萬個為什麼,路云隨只是輕輕眨了下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對方:“紋了很久了,沒什麼特別的意義,以前比較中二。”
簡燃不信:“這麼簡單?那你別的地方還有紋身嗎?”
自己的經歷路云隨知道了七七八八,現在到了路云隨,他反而要搞起神秘來了?
不行,這樣自己太虧。
路云隨看著簡燃,“你這麼想知道?”
簡燃點點頭:“電競推廣大使,橫跨兩個游戲的大神,傳說中的隔壁家的孩子……你有紋身這事,聽起來多勁爆啊。要是以后鬧僵了,你也算有把柄在我手里。”
“這麼想知道,那你自己看吧。”路云隨說完,把原本搭在身側的胳膊拿了下去,一副毫無保留的樣子。
簡燃猶豫了一秒,在強烈的好奇心驅動下抓住了他衣服,“那我看了?”
路云隨沒說話。
簡燃把他的T恤掀起來一些,結果并沒有看到別的什麼紋身,只看到了平坦的腹部上覆著一層健碩的薄肌……練得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