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拍掌大笑:“你是沒看到方啟明當時的臉色有多難看,以知禮重教著稱的方大藝術家培養出來的孩子竟然干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哈哈哈。”
方元冷聲截住那笑:“所以你被供了出來,然后躲到我這里來了?”
張琪一哽,隨即不以為然:“小孩子確實攀扯我了,但我可以不承認啊。不過回家就被我爸踢了幾腳,我一生氣就跑你這來了,我做這些可都是為了你,所以你可不能不管我。”
話音一轉,張琪問道:“晚上吃什麼啊,你們這兒有什麼特色?”
方元看著手機中的信息,宋吉祥同樣在問他“晚上吃什麼?”,他揉了揉太陽穴,對張琪說道:“晚上帶你見個人。”
......
第42章 不是初戀
張琪在小城逗留三日,好不容易被方元送走。從火車站出來,方元上了宋吉祥的五菱宏光,這車比自己年紀都大,行車時渾身零件的響動能開一場交響音樂會。
想起張琪的憋屈樣,方元破顏而笑:“也難為張琪這幾天被你用這車拉來送去的。”
宋吉祥理解能力不足,以為得了褒獎:“他是你的朋友,我自然要招待得盡心盡力。”
方元“嗯”了一聲,好心的沒將張琪對宋吉祥的評價如實告知。
10分鐘前,張琪在人來人往的候車大廳夸張的問道:“你看上那個姓宋的什麼了?除了一張臉能看,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方元將他反身向檢票口一推,淡淡的開口:“我就看上那張臉了,不行嗎。”
“炮友啊,那行。”這是張琪上車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拉回思緒,方元見宋吉祥已經啟動車子緩步滑行。
“送我回學校吧。”他說。
“別,”宋吉祥打了左轉燈,向學校相反方向駛去,“咱倆都多少天沒親熱了,你這朋友再不走,我就要剃度出家了。”
方元耳尖一紅,用手指輕輕碰著車窗老化的膠條:“馬上要考試,我得回去復習。”
車子方向未改,方元的話被宋吉祥有意忽略,他伸手撩了一把身邊人的下頜,稀罕的不行:“欸媳婦兒,有一句話我不知當不當問。”
方元打開那只手,言簡意賅:“問。”
“你說你學習這麼好,當初為什麼上了咱們市的末流大專啊?”他斜了一眼方元,見其面上并無郁色,才放開膽子說話,“你別告訴我,讓我猜猜啊。”
他裝作苦思冥想的樣子:“考試之前生病了?考試當天忘帶眼鏡了?還是那天跑肚拉稀了蹲廁所沒帶紙,耽誤時間了?”
方元掀起唇角,笑著罵了一聲“傻逼”。
“這些都不是那就一定是為情所困了,難道你當時喜歡的人是個學渣,你想和他考一個學校?”宋吉祥再次伸手去撩線條流暢的下頜,賤兮兮的問道,“說真的,方方,我是不是你的初戀啊?”
方元回視宋吉祥,姿態倨傲:“自然不是。”
言罷,他將目光放在車窗外,目光所及景致單調、沉暗乏味,心中不免暗道:誰會把初戀放在這座灰蒙蒙看不到出路的小城。
......
宋吉祥結結實實的撒了一回歡兒。方元趴在床上,宋吉祥交疊其上,釋放了身體的所有重量。
兩人同時享受著賢者時光,方元白皙的指尖夾著一根香煙,煙霧裊裊旋狀升騰,每至一個同樣的高度,便散了淡了,混入泛著麝香味兒的空氣中杳無蹤跡。
小麥色的大掌順著白膩的肩頭一寸一寸的滑下,最后止于指端,雙指一分夾走了香煙。
宋吉祥在濕糯的煙蒂上吸了一口,讓煙霧在身體中游走了一圈,最后吐了出來。他將香煙又送到方元唇邊,拇指重重的捻過那唇之后才讓他咬到了煙蒂。
“你高考之后,去了新城市,上了新學校,男朋友是不是也要換新的?”
宋吉祥問話的語氣頗為隨意,像是一個不經意的玩笑,可有可無。方元卻下意識的刮了一下指繭,他了解宋吉祥,有時這個男人說的越是輕描淡寫越是刻骨之言。
方元忽然不知應該如何回答,上一次面臨這樣的窘境還是在那個花里胡哨的KTV里,宋吉祥壓著他問是不是待他從無真心?
同樣的問題,只是換了一種說法。那時和現在,方元都以無聲作答。
他確實從沒將宋吉祥當做戀人看待,也從沒想過在這個小城一直生活。這座城市在他的眼中自始至終都是沒有顏色的,卓別林的黑白默片一樣,是自己滑稽又無奈的一段旅程。
也僅僅是一段旅程,而已。
宋吉祥的出現是必然也是偶然。必然的是方元的生理需求需要這樣一位身體上的伴侶;偶然的是他不曾想過會與一個“P友”產生這樣深的牽扯。
在這段關系中,方元高估了自己的冷漠,同時也低估了宋吉祥對自己的影響。
但,回歸理智,不用細想便能得出結論。兩個人終究不同路,像是偶然交集的兩條線段,相匯時纏繞得再緊再密,最后也要分清彼此,各自西東,終究要冠上“過客”的名頭,封塵進陳舊的時光。
至于那些悸動與不舍,甚至傷感,方元愿意將之歸納為荷爾蒙的一時作怪,散了便淡了,離開了便會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