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欸欸欸,別掛別掛,我草,你真去表白了?沒挨揍嗎?”
宋吉祥皺眉:“佬子是追求人,又不是騷擾人,挨什麼揍?”
“可聞方方是男的啊!”電話內驚嚎。
宋吉祥此時正將大頭抱起夾在臂彎,聞言手上一松,大頭驀地墜地。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誰是...男的?”宋吉祥的聲音陰鷙又危險。
“我弟弟知道你要追人,便欠登的向他補習老師再次打聽,細問之下才知道...聞方方是男的!”
宋吉祥目瞪口呆!自己昨天干了什麼?爬樹!擴音器!我喜歡你!山無棱天地合!全聽丈母娘的!以后孩子姓聞!!!
我草他媽的!怪不得那麼多的人來圍觀,原來這是圍觀傻B呢!
啪!手機重摔出去,落得一地殘渣!
第13章 方方的方
小城落后,從無日新月異一說。只有房地產市場博愛,不會落下任何一片邊陲之地。這幾年小城的周邊也劃了幾片新區,高樓初現林立之態,只是人氣一直沒有跟得上樓層拔節的速度。新區蕭條,可以目測。
方元下了公交車,往不遠處一棟嶄新的樓房乜了一眼。紅簇簇的促銷條幅從樓頂直垂而下,開著讓利酬賓的無恥玩笑。
通往樓房的只有甬路,上面附著一層泥沙。周圍的土地裸露,建筑垃圾遍布,似敞著衣襟露著護心毛的壯漢,邋遢又蠻橫。行的久了,偶爾會遇到一顆新植的小樹,光禿禿一根棍子似的被三根木料撐著,立于嶙峋的亂石之中,瘦且掙扎。
只是這些似乎都入不了方元的眼,他的面色比平時還冷,透著些許不耐。
進了電梯,他按亮了12層,顯示屏上的數字逐層跳躍,數字越大,方元指節上的繭子就被刮得越痛。
叮的一聲,電梯停下,雙門分開,方元緩步而出,停在一扇門前。
敲門聲已經響過兩次,門才被從里面大力拉開。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因為洗過頭發,頭上還包著暗色方巾。
“不是有鑰匙嗎?怎麼不自己開門,大少爺當慣了?”女人鼻眼皺到了一起,臉上的紋路越發明顯,簡單罵過,便又坐回了牌桌。
方元并不介意這聲罵,新房的鑰匙他從未拿過,沒人給過他,他也不想要。他甚至喜歡這種刻意的忽視與置之不理,給他省去了不少麻煩。
新房是裝修過的,墻角的壁燈與環繞的羅馬柱正是時下流行的元素。只是此時,這間屋舍與任何一處市井陋室并無二致,雜亂、骯臟,煙霧刺鼻,充斥著粗鄙之言。
牌桌上坐著三女一男,除去開門的女人,另外幾個人都向方元分來了一些目光。
其中一女面相狐媚,一雙眼睛將方元打量個透徹:“這就是你家大兒子?夠精神的啊!以后啊情債少不了,夠你這個當媽的操心的了。”
“光精神有什麼用,脾氣臭性格冷,誰能相中他?”包著方巾的女人翻起眼皮看了方元一眼,“也不知哪輩子欠他的,成天擺一張臭臉。”
她的下手坐著一個年紀略大的女人,滿頭燙著卷,紋著夸張的兩條平眉:“這個年紀都叛逆,長大了就知道心疼你了。聽說你家老大學習成績不錯?怎麼就落了個咱們市里那個野雞大學呢?”
包著方巾的女人眼皮子一跳,正欲打牌的手在空中停頓了半刻,繼而生硬扯開話題:“你話怎麼那麼多,還打不打了?”她丟下一張牌,揮手趕方元,“你弟弟正等你呢,你以后每周周末回來給他輔導輔導功課,他快中考了。
”
方元沉下眸子,轉身向里屋走去,堪堪行了兩步,便聽見背后傳來尖銳直接、毫無避諱的聲音:“狼崽子,那顆心怎麼捂也捂不熱。人家心高著呢,一心惦念做少爺,看不上我們這樣的父母。”
方元自進了屋子便一言未發,此時他唇角泄出一聲“嗤”,似是表示認同。
推門而入,是一間向陽的臥室。
左桌右床,中間只余一條窄窄的通道。床上傳來翻書的聲音,方元冷眼看過去,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慌忙將手中的雜志藏于枕下。
“是你啊。”男孩兒舒了一口氣,“進來怎麼不敲門?”
枕下漏了一個書角,一條長長的美腿鋪陳其上。
“不想被人知道你看這些就閉嘴。”方元拉開學習椅將自己的背包放了上去。
男孩兒有些氣結:“我不需要你給我補課。”
方元輕輕一笑:“你放心,你享受不到那種待遇。”
“那你還回來干什麼?”男孩語中不掩嫌棄。
“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看你兩眼,我實在厭煩他們一遍一遍打電話給我。”方元再無多一個眼神施舍給男孩兒,從背包中翻出一本書,穿過通道推開了陽臺的玻璃門。
十月末的北方,已入蕭瑟深秋。資源匱乏的小城,并無秋色美景,遠近一片土色,夾在兩樓之間延伸而出,像窮途之后的末路,看不到一點希冀。
新居三室兩廳,在這個小城很少有人住這麼大的房子。聞家三個孩子,兩子一女,算得上人丁興旺。而這剛剛喬遷一個月的新居,獨獨沒有方元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