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拐角處,岑戈懶洋洋地往沙發上一靠,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手機把玩片刻,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微微挑起唇角來。真當他沒看出來,江白鷺是故意在誘導他?
多大的秘密藏著捏著不說,天也不至于塌下來。既然想看他急,那麼他就偏偏不急。他不急,就輪到江白鷺自己急了。
岑戈微微瞇眸,他就等著江白鷺急到守不住秘密時,自己送上門來說給他聽。
第48章
只是袖扣還沒有給出去,兩人就吵架了。
起因還是來于岑戈手上的那塊腕表。
五月初立夏節氣一晃而過,四九城里高溫困城,熱`辣辣的日光仿佛能將路面的柏油瀝青烤融,空氣里漂浮著淡淡的焦味。
江白鷺約岑戈去私人俱樂部游泳,當然,用的還是對方的黑金會員卡。臨出門前他翻出來一頂遮陽帽戴上,想了想又穿上一件薄外套,隨手將錢包和手機塞進外套口袋里。
俱樂部的服務生將他領到私人露天泳池邊,江白鷺壓低棒球帽的帽檐,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邁步走向泳池的淺水區邊,然后蹲了下來。
察覺到頭頂上方落下小片陰影,靠坐在泳池里的男人迎著陽光瞇眸一望,只看見江白鷺露出的一小截白`皙漂亮的下巴弧度。翻身上來,曲起手指彈了彈他的帽檐,嘲笑他道:“大熱天捂這麼厚,小心捂出痱子來。”
對方指尖飛揚的清涼水珠落在他的鼻尖和睫毛上,江白鷺意識地眨了一下眼睛,“我沒帶泳褲來。”
岑戈道:“我有。
”
“只不過,”他垂眸瞥一眼江白鷺的褲襠,勾起唇角來,“你穿有點大。”
江白鷺仰起頭來,不甚在意地挑著眼尾笑,“內褲都穿過了,難道還擔心泳褲穿不上?”
笑完以后,他起身欲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垂在褲邊的那只手卻被身后的人扣住。江白鷺頓在原地回過頭去,大半張臉藏在棒球帽里,只能看見薄薄的唇形一張一合:“怎麼了?”
岑戈神色淡淡地朝他開口:“你過來。”
江白鷺從順如流地走回來原地蹲下,目光從對方結實而濕漉漉的胸膛前流連而過。
岑戈冷哼一聲,“眼睛往哪里看?”
江白鷺面上揚起笑容,“不能看啊?”
岑戈沒說能也沒說不能,伸手抬高他頭上的帽檐,垂頭叼住他道嘴唇,伸出舌頭在他的嘴巴里來回攪合幾遍。然后才面帶滿意地退了出來,抬手將他的帽檐按下,“現在你可以走了。”
江白鷺沒捂出汗,反倒被對方親出一身汗來。他伸手扶住岑戈的肩頭,抬起膝蓋跪坐在對方的腿上,一邊偏過臉去回吻他,一邊掌心下移,順著他胸膛前的溝壑一路摸下去。最后隔著緊繃的泳褲停在他的褲襠上,手心里摸到一片火熱時,動作利落地從他腿上爬起來,轉身就走。
留下岑戈臉色發黑地掃向他的背影,眼神隱隱暴躁地按按額角,沉聲吐出三個字來:“欠收拾。”
江白鷺換上泳褲拿著手機回來時,岑戈不見了人影。他將手機放在沙灘傘下的躺椅上,踩著扶梯從淺水區走下去。水里一股沖力撞上他的腰,將他往下拖了拖。
岑戈從水底浮上來,將他按在泳池邊肆意揉`捏。
兩人差點擦槍走火,江白鷺首先敗下陣來,微喘著氣翻上岸邊,就近找了張躺椅靠上去。肩膀靠上微微發熱的椅背時,卻察覺腿下硌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他詫異地坐起身來,伸手往腿下摸了一把,摸出來一塊眼熟的手表。
江白鷺霎時認了出來,這是岑戈往日里似寶貝般戴在手上的那塊破手表。幾月前他在酒吧套房里第一眼看見時,僅僅是伸手摸了兩把就差點要激怒岑戈。
想起那時的場景,江白鷺不僅不覺生氣,反倒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抬頭往泳池里望一眼,見岑戈沒有注意自己,便將這塊手表捏在手里拋了拋,然后垂眸打量起來——
時針、分針和秒針仍舊停留在七點整,不清楚是白晝還是黑夜。
他分出心神多看了一眼右側的日期框,上面清晰地顯示,手表最后一天工作的時間是三月十三日。
在此前的每一天里,這塊手表都在兢兢業業地走動。直到某一年的三月十三日,因為無法獲知的原因,它的時間永遠地靜止下來。
時間還在往前走,它卻留在了那一年的三月十三日里。這是屬于過往歲月里的產物,岑戈卻將它保留到現在。
江白鷺輕輕摩挲表盤上干凈光滑的玻璃,悄無聲息地將三月十三這個日子在口中咀嚼兩遍。零碎的記憶片段在腦海里走馬觀花般掠過,去年的三月十三日他在做什麼?前年呢?
思緒如潮水般迎頭而來,江白鷺落在半空里的目光漸漸定住,良久以后,他恍如夢醒般,輕輕地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兩分鐘以后,江白鷺握著那塊質地冰涼的手表在泳池邊端下來,朝著泡在泳池的男人攤開自己的手掌心,銀色的表帶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既然已經壞了,不如——”他揚起笑容來,“我送你一塊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