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一時刻,岑戈意識到自己已經心軟了下來。然而他也不愿意在江白鷺面前落于下風,仍舊面上半分心思不顯,只微微皺著眉,伸出指尖從江白鷺由紅轉青,漸漸透紫的掐跡上刮過,輕描淡寫地問:“痛不痛?”
江白鷺的手腕微微一顫,垂著頭回答:“痛。”
岑戈再度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握上他漫上小片青紫色的手腕,一字一頓,像是責問,又像是警告:“既然知道痛,你就該吸取教訓,不要再讓這樣的事發生第二次。”
江白鷺面上愣了愣,像是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似是看穿他臉上的困惑,岑戈不動聲色地掃向他,琥珀色的眼眸里盛著一灣深不見底的潭水,顯然是已經平復下情緒來,“我不管你是對你的前男友舊情難忘,還是有在別的男人床上叫前男友名字的習慣。我和你不是戀愛關系,我不會用戀愛關系中的原則來要求你,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在別的男人床上叫任何其他人的名字。我現在把話攤開來說。”
岑戈頓了頓,沉聲說:“不要讓我發現你在和我保持床伴關系的同時,仍然和其他男人有這樣的牽扯。以及,”他不悅地瞇起眼眸來,如同藏在深夜的叢林間伺機而動的一只豹子,“不要再讓我聽見,你在床上叫其他男人的名字。”
“對不起。”江白鷺真心實意地道歉,伸出手臂去摟對方的脖頸,身體貼過去的同時,輕聲詢問,“需要寫保證書嗎?”
“不需要。”岑戈淡淡地回答他,發出一聲嗤笑,“但是作為懲罰,你今晚就祈禱自己的屁股使用耐久度高一點吧。
”
江白鷺立刻進入角色,光裸的小腹貼著岑戈硬邦邦的腹肌輕輕蹭起來,張唇時溫熱的氣息盡數吐在岑戈的后頸上,語氣里帶著乖順,乖順中卻又滲透一絲張揚:“那要看看,到底是你的搗臼棒耐久度高一點,還是我的臼高了。”
岑戈沉默一秒,伸手將他推開。
江白鷺不明所以地坐倒在床邊,抬起眼睛來望他。
岑戈轉身走出臥室,客廳里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片刻以后,男人不緊不慢地走回來,將一管白色的軟藥膏丟進他懷里,居高臨下地瞥向他:“在那之前,先把藥擦了。”
冰涼的藥管貼在他的皮膚上,江白鷺微微激靈,夾住藥膏湊到光下掃一眼,見到活血化淤這樣的字眼時,揚唇笑了起來。他笑著垂下頭,轉動另一只將藥膏的蓋子扭開,余光落在岑戈腳邊淡淡的影子上,忍不住抿了抿唇。
對著岑戈叫克里斯的名字,并非他有意試探,而是純屬意外。然而大為意外的是,岑戈竟然會對他心軟。
沒有對宋棠心軟,反而會對他心軟。實屬意料之外的收獲。只是,江白鷺微微斂眉,心軟還不夠。他很貪心,僅僅是心軟,還遠遠不夠。
比起不追究和不問責,輕描淡寫地就此翻頁揭過,江白鷺更愿意對方能夠硬下心腸,追究他過去那幾年和他人的戀愛關系,責難他三心二意犯下的錯。
江白鷺抬起臉來,一雙黑色的瞳孔在淡淡流動的燈光里,溢出清淺的悵然若失來。
岑戈面色微愕,卻是會錯了意,張唇嘖一聲,不耐煩地奪過他手里的藥管,擠出白色的藥膏,彎腰粗魯地抹在他的手腕上,一邊指腹微微用力,將藥膏在他的皮膚上揉開,一邊頭也不抬地取笑:“抹個藥還要磨磨蹭蹭,一個勁兒看我,你可真是嬌貴少爺。
”
回答他的是江白鷺落在男人唇角似有若無的溫軟觸感,以及能夠輕而易舉感知出來的,江白鷺微微上揚的嘴唇弧度。
第31章
岑戈到歐洲出差一周,岑喜在微信上死乞白賴央求他幫自己帶某位籃球明星的同款限量簽名版球鞋,岑戈不耐煩地答應了。
岑家旁系里延伸出去的家族有許多,只是那些個堂弟堂妹里,卻唯獨岑喜最能討岑戈他爸的歡心。岑喜家不在四九城中,他前年起來四九城讀大學,岑戈他爸偶爾會叫人接岑喜回岑家小住。
偌大的一個岑家,除去岑戈房間沒膽子進去,岑喜連岑戈他爸的書房都偷摸著溜進去過,順帶還在書房里瞧見了一些沒來得及被主人鎖入抽屜里的照片資料。
事后被捉了個正著,岑戈他爸倒是沒有過多責問他,只避開岑戈將人叫到書房里,語氣嚴厲地叮囑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到處亂說。
岑喜老實點頭,掌心朝外舉過頭頂連聲說知道了。岑戈他爸微微點頭,事后就當無事發生般,依舊對把岑喜當小兒子養。
岑戈對岑喜在書房里看到的東西漠不關心,更是不會去關注自己父親對岑喜的和藹態度。別說是防著岑喜幾年后來搶他的東西,就連當年岑氏企業的所有事務,也都是岑戈他爸軟硬兼施,非要塞進他懷里來的。
岑喜的存在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脅,每每看見他時嘴巴也像是抹了蜂蜜,笑瞇瞇地叫得親昵乖巧,岑戈也就默認了對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