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鷺抬起一只手遮在手機上方,頭頂卻傳來鳴笛的聲響。
江白鷺懶洋洋地抬頭去看,卻看見本該離開的那輛路虎停在路邊,男人降下車窗,面容冷淡。
“不是吧,你還開回來找我要衣服?”他略有詫異地挑起眉尖,“什麼衣服這麼寶貝?是你媽送的,還是你小情人送的?”
岑戈不耐于和他耍嘴皮上的功夫,催促道:“裝什麼傻?還不上車。”
江白鷺眉開眼笑地哎了聲,提起紙袋起身,手指剛碰上副駕駛的車門門柄,又縮了回來,“我是坐副駕駛,還是坐后座啊?”
岑戈嗤笑一聲,“手都已經挨上車門了,坐副駕還是后座,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江白鷺臉不紅心不跳地聽了話,動作利落地拉開副駕車門,彎腰坐了進去。動作自然地拉開小抽屜,一邊翻找碟片一邊問:“你要聽哪張?”
岑戈面露不悅,“江白鷺,你媽沒教過你,不要隨便亂放別人的東西嗎?”話音落地,對上江白鷺那雙眼睛時,才想起來仿佛在不久前,也曾經有過這樣類似的對話。
他心中莫名有些懊惱,卻見江白鷺像是要再次重現那晚對話般,不以為意地開口提醒他,“我覺得我應該說過,不過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我媽已經——”
岑戈打斷他的話,直覺江白鷺并不像他面上表現的神情那般毫不在意,硬生生地錯開話題,“不要把我的碟弄壞了。”
江白鷺愣了一秒,揚唇笑了起來。
“你在想什麼?”岑戈皺起眉,跟著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來,嗓音低沉卻平淡,“如果你是覺得我在體貼你,那麼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
江白鷺對男人的后半句話恍若未覺,舉起手中那張封面花哨的光碟,語氣輕快平緩:“我在笑你啊。”
岑戈抬眸望向他。
“我以為,”江白鷺收回先前的笑容,換上驚訝的語氣:“你應該是喜歡像薩拉薩蒂的《流浪者之歌》或者圣桑的《引子與回旋》那樣的音樂作品才對。沒有想到——”
他猶豫了一秒,“沒有想到,你也會聽這些國內街邊小店里才會放的流行歌曲啊。”
第16章
被人當面質疑自己的品味,岑戈非但沒有面沉如水,反而面上掠過一絲奇怪的神色。
江白鷺恰巧捕捉到,詢問他道:“怎麼了?”
岑戈面色恢復如常,毫不掩飾地嘲諷道:“你還知道《流浪者之歌》和《引子與回旋》?”
“我怎麼就不能知道了?”江白鷺嘟囔出聲,隨手將手中的碟片放進碟倉里,沙啞性`感的男性煙嗓流淌出來,江白鷺下意識地跟著哼起來,“我也是做過功課的。”
“做什麼功課?”岑戈面無表情,“你的前男友?”
江白鷺扭頭看他好一會兒,卻也沒能看出什麼來,便點了點頭。
岑戈勾唇冷笑,顯然是不信,“難道他有錢聽演奏會?”
江白鷺:“……”
他垂著頭,像是在思考怎樣來回答對方,又像是陷入更加久遠的回憶里。
岑戈對他的答案沒有任何興趣,只覺得狹窄的空間里,過分的安靜令他有些心煩意燥,冷不丁地出聲,打斷他的思考:“你在哪下?”
江白鷺沒能立刻反應過來,只輕輕地啊了一聲。
“啊什麼啊。”岑戈沉聲提醒他,“難道你想在我車上坐一輩子?”
江白鷺:“……”
他不答反問:“你要開到哪里去?”
岑戈在十字路口停下車,扭過頭似笑非笑地掃他一眼,“江白鷺,你難不成是傻子。不知道我往哪里開,也敢坐上來。”
江白鷺姿態放松地靠上椅背,“不管開到哪里去,總歸都不會開出這座城市就是了。或者是——”他認真地望著男人那雙漂亮的眼睛,“你更想聽我說。”
他聲音微微頓住,露出一點笑容來,像是故作討好,又像是單純地覺得高興,黝黑的眼睛里隱約浮現淺淡的光芒,熠熠生輝,“你更想聽我說,只要開車的人是你,不管你開到哪里,我都會很放心嗎?”
岑戈目光銳利地審視他,直到后方響起斷斷續續地鳴笛聲時,那雙瞳孔才攪做一灣深不見底的琥珀色湖水,銳意漸漸蟄伏下去。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前方的紅燈已經跳成了綠色。
江白鷺聲稱和朋友約了見面,在金融廣場下了車。眼看著岑戈的車消失在視線里,他打開手機進行定位。從金融廣場到他家的時間翻倍不說,打車費也翻了倍。
家境富裕卻因為讀大學時談戀愛,受到窮鬼男朋友潛移默化影響,從而被迫養成勤儉持家的江白鷺,也在心中默默反省了三秒。隨后收起手機,轉身朝身后的商場里走去。
先前坐在對方車里時,他將那些碟片一一翻看過,碟片嶄新到幾乎沒有肉眼可見的劃痕,卻都是三四年前的流行歌曲,如今在歌壇里,卻早已無人問津。江白鷺盤算著,不如去幫岑戈挑幾張眼下流行的碟好了。
岑戈聽的那些歌,早該更新換代了。
另外,轉而又似想起什麼一般,他再次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秦一行,撿起了十二歲后再也沒叫過的稱呼,“行哥,你從喻均麟那兒幫我打聽打聽,岑氏集團最近招不招人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