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嶼筷子一頓。
“聽你大哥說,你要給我們一個解釋,要不現在說說?”時叢看向他。
他雖然沒表態,但顯然如果時嶼的理由不具有說服力,在場的人包括最心軟的云怡怕是都不會同意時嶼跟賀錚在一起。
時家鼓勵戀愛自由,也不會干涉孩子們的私生活,這條的前提是自家孩子不受到傷害。
像時嶼上次為個賀錚郁郁寡歡的了一個多月,時家幾個兄弟就有些不滿;這次倒好,人直接進了醫院,短短幾天,都快瘦脫了相。
就這種情況,時嶼還要眼巴巴地湊上去,時家人別說反對,老二和老三,都想把時嶼吊起來抽一頓,好給他控控腦子里的水。
戀愛腦也不能這樣去找虐。
沈亮更是恨鐵不成鋼,見時嶼盯著眼前的土豆燜牛腩不吭聲,他忍不住踢過去一腳,“草,說啊,你等土豆發芽呢?”
時嶼氣的磨牙,打算出去就跟這個姓沈的絕交。
“我這不是沒想好怎麼開口!”他怒道,而后默了片刻,慢聲道出了賀錚身上發生的悲劇。
沒有太過激烈的個人情緒,也沒有想換取同情而增加多余的贅述和夸張,時嶼平靜地說著,但每個字都像是一根根軟刺扎進在場眾人的心里。
而時嶼即便已經聽過一遍,作為事件的復述者,講出來時還是替賀錚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絕望。
那麼賀錚這個當事人呢?
時嶼眼眶發紅,那人掙扎了四年,沒有崩潰到瘋掉已經很堅強了。
餐廳里一片靜默,少頃,云怡哽咽出聲,“怎麼會是這樣,那孩子……”
她背過身抹了下眼睛。
“他是不想牽累我,我們才鬧掰了。”
時嶼也喉嚨發哽,小聲道,“但現在我們和好了,我,我以后就認定他了。”
時父皺了下眉,站在外人的立場,賀錚的遭遇讓人很心痛也很同情,但讓小幺和他在一起……
“你有沒有想過,你會很累?小幺,跟重度抑郁癥患者一起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說不定你對他的感情都會在日后的相處中慢慢消磨殆盡。”他看著時嶼道。
“爸,您也說了,是“說不定”,”時嶼笑了笑,對上自己父親的眼睛,“未來到底如何,就讓時間見證好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照顧他,陪他從那件事里走出來。”
“可是……”
時珺擰眉,跟在場眾人對視一眼,暫時都沒表態,比起擔心時嶼這樣會很累,他們更怕萬一哪天賀錚再次自殺,并且自殺成功離開了這個世界,那時嶼該怎麼辦?
倒是時嶼主動道,“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我還是那句話,未來的事交給未來,我只看眼前。”
所有人都沉默地盯著時嶼,半晌,云怡先笑出聲,她抱了抱自己的小兒子,柔聲道,“什麼時候把人帶回來給我們見見。”
時嶼眼中頓時有了神采,“他在住院,等傷養好了我就帶他來看您。”
時父清清嗓子,“只看你媽,不看我?”
“都看都看,”時嶼松口氣,忍著雀躍道,“我讓他來了陪您喝茶下棋,他可會下棋了。”
正說著,煮飯阿姨抱了個紙箱進來,笑道,“是小嶼的快遞,正好在門口碰上帶進來了。”
時嶼聽聞蹦起來,“我的新鞋子到了。”
“你又買哪款了?”沈亮跟上他。
打開快遞盒子一看,里面不是鞋,而是四五本關于抑郁癥的書:《戰勝抑郁癥》、《抑郁癥的正念認知療法》、《如何與抑郁癥病人自然相處》……
看到這些沈亮嘴唇動了動,看向時嶼心情復雜到說不出話來,自己這位學渣好兄弟,怕是上大學都沒下過這功夫。
時家其他人也看到了沈亮手里的書,時珺拿過去一本大概翻了翻,開口道,“行吧,咱們互相換著看看,這一本我先帶走。”
既然家里要有位抑郁癥成員,提前了解一下這個病的知識沒壞處。
“嗯嗯。”時嶼使勁點頭,給時琛和云怡也分了一本。
看著自己大哥拉著林聰直接去咨詢心理醫生下單買書,他沒忍住鼻子有些發酸。
掛在時嶼肩頭的沈亮也羨慕地嘆口氣,不知道這小子攢了幾輩子功德才遇上這樣的一家人。
過了家里這一關,時嶼下午帶上換洗衣服趕去醫院。
愛華私人醫院的單人病房配置要豪華很多,床也夠大,完全可以住下他跟賀錚兩個人。
時嶼到時,賀錚在睡覺,不過他睡得不踏實,聽聞動靜就醒了過來,但沒有睜眼,因為他感覺到時嶼正在慢慢靠近他。
青年微溫的呼吸掃在面頰,緊接著他的眼睫毛被很輕的揪了一下。
繼而聽到時嶼開始嘀咕,“我每次看到你的睫毛,都覺得像假的,不然怎麼能這麼長?”
“哥,別裝睡了,你呼吸頻率都變了。”
賀錚睜開眼,就看到時嶼正胳膊撐在上方笑盈盈地瞧著他。
賀錚便也勾唇,“沒在家多待一會?”
“想見你,”時嶼低頭蹭了下他挺直的鼻梁,順便黏黏糊糊地占了些唇上的便宜,隨即起身,拿過桌上精美的包裝盒沖賀錚晃了晃,“我媽讓我給你帶的點心。
”
賀錚有些受寵若驚地坐起身,接過來看了看,里面裝的都是今早剛做好的各種小點心還有兩罐牛奶,晚上可以給他跟時嶼當宵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