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冷淡地把卡片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然后把花束遞給前臺：“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歡花，你可以幫我處理一下嗎？”

“這麼漂亮的‘勿忘我’也不喜歡呀。”前臺小姐姐疑惑地眨了眨眼，但還是老實接過花束，“追你的那個人真是不夠稱職，連你不喜歡花都不知道。既然你不要，我就插到瓶子里做裝飾咯。”

“嗯，都可以，你隨便處理。”

原以為不做回應對方便會知難而退，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傅君澤執著的程度。之后的每一天傅君澤都差人送東西到律所，只是這次不再是鮮花，而是出自五星級酒店的精致甜點，并且每天都換著花樣送，價格也一次比一次昂貴。

楚晗一次都沒有吃過，送來的點心全部分給了律所的同事。在連續吃了兩周后，唐念歆徹底被這個神秘人勾起了好奇心。

她指著桌上的甜點，笑著打趣道：“到底是誰送的啊？每天送的都不重樣，還全都出自貴死人不償命的大酒店，真是下了血本。”

楚晗正看著書，聞言頭也不抬地回道：“一個不值一提的人。你不用管他，照常吃就是了。”

“可你每次連一口都不碰，我吃著也不好意思呀。”

唐念歆知道楚晗的性向，但不知道他和傅君澤談過戀愛。因為這件事對楚晗而言既是不可往外說的秘密，也是一個恥辱，所以他至今都沒告訴過涉事以外的任何人。

此時一無所知的好友托著腮看他，笑得有些狡黠：“一開始，我以為這人是你的哪位狂熱追求者，畢竟類似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那種情況頂多出現個一兩天就會很快被你制止，因為你這人極其有分寸感，對于不喜歡的人你連示好的機會都不會給。

”

“然而這位你卻放任他連續送了兩周的甜點，說你有意跟人發展吧，你又完全不吃對方送的東西。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鬧了別扭的情侶，你在等著對方來哄你……”

話音剛落，就聽“啪噠”一聲，楚晗重重合上了手里的書本。從她的角度能看到青年緊繃的下頜線，盡管沒說一句話，但唐念歆還是敏感地察覺到對方此刻異常的怒意。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楚晗露出這麼嚴肅的表情，不由咽了咽口水，試探著道：“那個，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想開個玩笑，你不會生氣了吧？”

“抱歉，念歆。我剛才......反應有點過了。”

楚晗抿了抿唇：“我不是生你的氣，我只是……不喜歡你這麼說，因為我不想再跟那個人扯上任何關系，你明白嗎？”

唐念歆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明白，非常明白。那我以后再也不提這個人了，其實我還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呢。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這個話題我們就跳過吧，巧克力餅干要不要？心情不好，吃點兒甜的會好些。”

熟悉的話語立刻讓楚晗聯想到某個人，他頓時皺起了眉頭，“不了，謝謝，我出去打個電話。”

楚晗走出律所，來到外面的走廊。他翻了翻黑名單，把前幾天拉黑的號碼放出來，然后撥通電話。

鈴聲響了下便很快被接通，楚晗還沒開口就聽到那道富有磁性的嗓音悠悠地從手機那頭傳來：“哥哥可終于給我打電話了。”

楚晗沒理會他的意有所指，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以后別再送東西來律所。

”

“遵命，還有其他要求嗎？”

聞言，他愣了下，沒想到傅君澤這次會這麼順當，“連同你的人，以后也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這個可不行，我還得追你呢。不在你面前出現，萬一你把我忘了怎麼辦？”

楚晗氣得咬牙，壓著聲音罵道：“傅君澤，你還有沒有羞恥心？難道我上次說得不夠清楚嗎？你還對我死纏爛打做什麼？”

“清楚，說得再清楚不過了。那天聽完哥哥的話我難過了好久，過了很多天才緩過來。”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語氣竟有些委屈。

“可追老婆就應該舍下面子，如果拋掉所謂的羞恥心就能挽回你，我覺得這筆買賣很值。”

誰是你老婆！

楚晗幾乎想不管不顧地沖傅君澤吼，但很快他便冷靜下來。跟這種臉皮厚得跟墻有一拼的人講道理就像對牛彈琴，沒有任何意義。

于是他懶得再跟傅君澤廢話，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然后熟練地把對方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渾濁的冷風吹向臉頰，楚晗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了寒意。大廈外是車水馬龍的大街，往下望去，無數的行人和車輛都變得無比渺小。

他痛恨自己這麼輕易就讓傅君澤牽動心弦，對方甚至沒有出現，只是送了幾天東西就讓他方寸大亂。可冷靜下來后，他發現傅君澤并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至少沒必要讓自己動輒就變得如臨大敵。

比如這一次，“送甜點”這個舉動不僅僅是為了討好他，更主要的目的是激怒他，逼迫他打出這個電話。他越不冷靜，對方反而越是能看出他的在意，畢竟人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往往容易失去理智，這樣就會很輕易地露出破綻，從而讓對方分析出他目前的真正想法和態度，然后再根據不同的結果制定出合適的“追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