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還看見前方那一紅一黃兩個小東西隨著兩個人的步子在空中互相撞來撞去,粗眉毛和大板牙還顯得十分歡樂。
章澤:……
他惆悵地偏過頭,看了一眼剛從廁所出來就開始往嘴里塞冰激凌的張勝,深深地意識到到維系多人友情的道阻且長,需要小章同學多多努力啊。
林崢最后抓到了共計二十多個娃娃,讓朋友們一人挑了一個也還剩一大半。那個滿載的大塑料袋讓他稀里嘩啦地拎了一路,勒紅了左手的食中二指,又被他換到右手上勾著,陳里搶不過他,偷襲也不成,只好讓他自己拎個開心。
時間已晚,吃飽喝足又過了游戲癮,朋友們都各自回家去了,章澤也在剛剛拐過的主道路口與他們分道揚鑣。因此這一路街燈明亮,時不時的枯葉飄落,也只有兩個緊靠著的影子盛著。
“一半給端午,一半給毛毛,”林崢用靠外側的那只手拎著東西,背包擠著陳里的,踩著人行道邊積著的落葉,故意發出一聲一聲的脆響,“然后端午會對我噗嚕噗嚕吐泡泡,毛毛會對我搖尾巴汪汪汪。”
陳里:“你不要故意賣萌。”
林崢看他:“我沒有啊?”
陳里沉默一瞬,又開炮:“端午吐舌頭是不是你教的?那天就讓你看了十分鐘,你走了她就開始瞎吐。”
“啊,”林崢眼睛亮起來,驚喜道,“對。我最近看了一個關于嬰兒的紀錄片,說像端午這麼大的寶寶學習能力已經很強了,能學會大人的動作。她這麼聰明啊,我才教了十幾遍,就已經記住了?”
“哈。
”陳里冷笑,給他狗頭一拍,“學會吐舌頭的下一步就是加倍流口水,她現在就是一臺人型奶泡機。”
林崢順著他的動作假作往前一個趔趄,還是笑出了聲:“奶泡機。”
說話間兩人的手機同時發出一聲消息提示音,林崢打開,發現是章澤在群聊里發了今晚的合照,附言:“開哥校一千米第五名,里哥第六名留念!”
陳里一哂:“他故意的是吧。”
林崢放大圖片,第一時間去找的不是自己,看清了那張臉然后立刻笑得更大聲:“里哥,你這是蘭花指還是剪刀手啊?”
“找揍嗎你。”陳里也湊過去看他的屏幕,一時感到有些奇異。
定格的那一瞬間他絕無感到半點不適和別扭,因此也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一個多麼曖昧和貼近的姿勢。
畫面里的自己不太用心地舉起手比了個松松垮垮的“V”,落在前方的眼神不太聚焦,臉還微微低著,像正要靠近湊在自己臉頰邊的人,聽他說話。
而林崢沒骨頭似的把腦袋枕在他肩窩里,就著仰頭的姿勢盯著他的臉,像沒被店員小姐的呼聲喊回神,鏡框只能捕捉到他分明的下頜線條和彎得厲害的嘴角。
“那你呢?瞎看哪呢。”
陳里逗他。
林崢沒說話,就著屏幕的反光,輕輕地、又收斂地,看了陳里一眼,而后抿了抿嘴角。
陳里把那幾秒內的難言情緒盡收眼底,沒能來得及咂摸個滋味出來,卻自顧自地怔住了。
因為他意識到,他就是在看自己。全心全意地,在自己沒發覺的時候,緊緊盯著自己。
那以往時陳里不經意轉頭間總能撞見的眼神,在他不曾注意到的時候原來也是這樣,專注得仿佛陳里對目光的主人而言有無窮的吸引力。
而陳里了解林崢,知道他雖然對一切都充滿好奇,但也幾乎做什麼都得心應手,很少露出這樣專注的神情。
很少,少之又少,因此陳里擁有的這一份,無限趨近于“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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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酸甜夜晚
兩個人又沉默下去,林崢把手機塞回兜里,腳步放得很慢,耳邊只剩風聲和落葉碎裂聲。
陳里悄悄摸了摸心臟的位置,手指戳了戳硬邦邦胸膛,戳痛了自己,又悄悄皺著眉毛收回手。
夜風拂過臉頰和身上,把他的心也像一只鼓滿的帆那樣吹得膨脹起來。
“我在看離你還有多遠。”林崢突然輕聲地、語速很快地這麼說。
陳里魂飛天外,當然沒聽清他說什麼:“嗯?”
“我說我就是忍不住要看你啊。”
林崢又對他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容:“而且我最近總在想,以后你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呢?你這麼好看,還這麼聰明。”
陳里諸多怪毛病之一就是聽不得別人當面夸自己:“你要干什麼屁事直接說,別拍馬屁。”
林崢笑出聲,又認真地重復一遍:“我就是覺得你很好看,很聰明……還很溫柔。”
“我哪里——”陳里偏過臉看昏黃路燈下他逆著光的眉眼,不防間被那個笑容擊中,損毀了語言功能。
“……算了。所以呢?”
“所以在想什麼樣的人才能那麼幸運啊。”又繞了回來。
“有什麼幸運的,和我這種臭脾氣在一起能少活十年。”陳里想,只有你傻兮兮,看什麼都好,才會覺得我好。
你是這樣柔和可親的人,讓我總也沒辦法對你生氣,因此才會認為我溫柔。
“你來這招啊,里哥?那我能不重樣夸你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