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里想起前幾天猛烈的降溫和冷雨,覺得它們能活下來也是運氣好。
還是有點手足無措,陳里看了三遍撿貓教程,決定先給兩只小貓咪洗個熱水澡,然后喂東西。
半夜三點,浴霸把整個衛生間烤得暖烘烘,他在洗手盆里放了淺淺一池熱水,把兩只小貓放進去。林崢負責拿毛巾把它們一個個搓干凈,陳里則像在打地鼠似的立在一邊,把小貓不安分搭上臺沿的爪子摁下去,以防它們離開熱水凍感冒,一會兒摁一只一會兒摁一只,應接不暇。
林崢一邊聽著陳里指揮給小東西洗香香,邊跟他說自己的發現:“都是小公貓,還都是粉肉墊!”
然后指著尾巴更長的那只說:“這只是雙眼皮。”又指向另一只:“這只是小圓臉。”
陳里很懷疑,說難道不都是一個樣?
毛毛還困著,守在衛生間門外打瞌睡,外間的燈光在磨砂玻璃門上映出一個萎靡的大影子。
陳里回頭時看見了,好笑地撞撞林崢肩膀:“噥,小豬犯困。”
收回目光,才發現林崢也才剛打完一個哈欠,眼角掛著晶瑩的一滴淚,內雙都熬成了陳里同款歐雙,表情懵懵的,像還沒反應過來陳里說了什麼。
沒反應過來,也先邊“嗯嗯”應聲邊看向他,和剛進門時慢吞吞繞著陳里小腿打轉的金毛好像。
陳里看著他很慢地眨眼睛,覺得自己胸腔里那個東西也變得有些軟綿綿、熱乎乎,又有點甜,像一顆燉雪梨。
他把洗干凈的小貓咪用毛巾包起來,又用紙巾吸掉它們皮毛上的水,對林崢提議:“你是不是還困?先去睡吧,我把它們安頓好就走。
”
林崢瞇著眼睛給小貓擦腦袋,聞言很快搖搖頭:“不困。”
然后補充:“太晚了,就住我這里吧?我們和周叔和阿姨發個消息說一聲就沒事了。”
說話時看著陳里,眼神里都是期待:“好不好?我床這麼大,柜子還剛好有一條洗好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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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答案
陳里讓小貓四爪抱住自己的手,邊動作邊逗他:“真的剛洗好?有一點味道我都不要。”
“怎麼可能?我很愛干凈的,”林崢聞言大驚失色,一定要他聞自己衣領,匆匆往他身上湊,“不信你聞。”
陳里捧著貓一躲,在暖色燈光下笑得露出小尖牙:“那我等會兒檢查一下。”
喂羊奶時沒有針筒,林崢就見陳里變魔術似的摸出一個小奶瓶來,在里面裝上熱奶,兩只小貓都搶著吃得好香。
后來陳里果然沒走成。
燈滅了,臥室里一片寂靜,卻不冷清,貓崽被裝進鋪了林崢毛絨外套的快遞箱里,毛毛擠在陳里腦袋邊。
林崢的床很軟也很大,洗好曬好的被子蓬松而柔軟,兩個困極累極的男生倒頭就摔進了夢里,睡著睡著就滾到了一起。
第二天。
清晨六點十五,兩個手機鬧鈴一齊響,此起彼伏,驚起了書桌上箱子里的小貓和床邊的金毛,前者開始邊叫邊撓箱子,后者繞著大床打轉搖尾巴,好像是拿不定先喊那個主人起床。
床上困得神志不清的兩個人同時伸手,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摸手機,倒都在對方下巴上撓了好幾道。
“……”陳里痛苦地翻了個身,連把腰上多出來的那條手臂甩開的力氣也沒有,只把腦袋從另一只來路不明的胳膊上挪下來,砸進枕頭里,心想:去他媽的,世界爆炸老子也要繼續睡了。
耳邊的鈴聲被他屏蔽,丁零當啷個沒完他也懶得伸手去關,自顧自皺著眉毛繼續睡。他在很快重新襲來的睡意里沒發覺,半分鐘后有人替他關掉了鬧鐘,一刻鐘后,那人又重新進來小心翼翼地替他掖好了被角。
林崢躡手躡腳地帶上房門,懷里抱著貓,屁股后面跟著狗,一行哺乳動物浩浩蕩蕩地晨練去也。
暖紅的朝陽剛開始散發熱力,林崢一邊的運動服口袋里裝一只小貓,迎著晨風散步,不時和路過的眼熟的大爺和阿姨們招手說早安。
聲音清亮,哪怕一晚只睡了四個小時,太陽一升也照樣精神抖擻。
不過,這好像是一個不太一樣的清晨。
林崢感到身體胸腔和胃之間的部分像空了一塊,惴惴著,像多了或少了一些組織,讓他很難集中注意力。
不是不舒服的感覺,甚至一切都好像要比從前更好一點。他周遭的陽光,風,樹木,一切都沒有改變,但他卻覺得今天是十分新鮮的一天。
毛毛繞著花壇小跑了一圈就不肯再走,頭頸朝家的方向梗著,要林崢帶它回去。
“不玩了嗎?”林崢蹲下來順它背,“那要哥哥放學之后才能再帶你出來了。”
金毛“嗚嗚”地應,拱他的手,又去咬林崢衣角。
林崢好像知道它在期待著什麼了。
二十分鐘后的臥室里,林崢把剛洗干凈的手放在嘴邊呵熱,然后再伸出去,輕輕去握陳里放在耳邊的手指。
然后……就定住了。
本來是想捏捏那只手,好叫醒它的主人的,可等他把它捏在手心里了,卻又想不起,也舍不得再做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