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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外,秦朝焰在謝韻明掛斷那通電話時,心中就隱隱不安。
他沒聽見謝韻明是在跟誰通電話,但隱約猜出幾分。
從機場通道走到外面,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他心一直不安地跳動,直到接到葉博軒的電話,徹底沉入谷底。
“你和栩栩還是分手吧”“就當你們有緣無分”……
聽到這些字眼,他臉色瞬間煞白,開口想說什麼,嗓子卻像被堵住。
“伯父……”
他用盡力氣,說出兩個字音,可手機那邊已經掛斷。
他怔怔站在原地,靈魂仿佛忽然不是自己的。四周人潮來來往往,他站在中間,卻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整個世界似乎都失語了,四周空蕩蕩,只剩他一人。
謝韻明一行人轉頭看他,他也絲毫沒注意到。
直到十幾秒后,他靈魂才像被拉回身體,瞬間,嘈雜聲涌入耳中,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忽然出現,每個人都面色陌生,帶著疏離。
又過兩秒,他才終于徹底回神,心臟密密麻麻地疼,像被什麼啃噬。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轉身拼命跑回機場。
謝韻明面色一凜,對保鏢道:“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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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容栩覺得有些不對勁,秦朝焰之前說下飛機就給他打電話,但現在飛機都抵達半個小時了,卻沒接到電話。
關鍵是他發消息,對方也不回。
還說到那邊后,會經常給他打電話,這才第一天,就食言了?
葉容栩有點不高興,但考慮到對方可能是剛下飛機,有點累,要先休息,他又在心里自我安慰:還是勉強原諒你吧,等明天再說。
到時他一定假裝生氣,嚇一嚇對方。
葉容栩壞心眼地想。
然而第二天,他依舊沒接到秦朝焰的電話,甚至短信也沒有。他主動打過去,對面竟然不接。
葉容栩早上還很生氣,到中午,漸漸變成擔心,甚至上網搜有沒有飛機出事的新聞。
葉博軒見他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眼睛像黏在了手機上,終于不忍再瞞。
他走過去,坐在對方身旁的沙發上,輕聲問:“栩栩在等秦朝焰的消息?”
葉容栩倏地收起手機,做賊似的,心虛否認:“沒呢。”
頓了頓,又泄氣,悶悶說:“秦朝焰說下飛機就給我打電話,但從昨晚到現在,不僅電話沒打,短信也不回。”
說完又擔心問:“爸爸,你說他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葉博軒愣住,顯然也沒想到,秦朝焰接了他那通電話后,就沒再聯系葉容栩。
直覺告訴他,應該有原因,但……這終歸是他們謝家人的事。
葉博軒狠狠心,對葉容栩道:“栩栩,你忘記秦朝焰吧。”
他可以不遷怒秦朝焰,但也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繼續和他在一起。他那個舅舅是個瘋子,物理意義上的神經病,上次對方打電話來讓他放秦朝焰回謝家時,意思就已經很明顯。
繼續讓兩人在一起,誰知道謝韻明會做出什麼?
葉博軒倒不是怕謝韻明,他只是不愿讓葉容栩隨時可能處在危險中。
葉容栩聽了他的話卻愣住,半晌后,眨了眨眼:“爸爸,你在開玩笑嗎?”
然后拿出手機看一眼,又說:“現在都七月了,不是四月一。”
葉博軒內心歉疚,但還是狠心繼續道:“栩栩,你跟秦朝焰不合適,以后……你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
頓了頓,他又咬牙將陳江查到的事一一說出。
他本不愿將這些陰暗的事告訴兒子,可不說的話,栩栩只會更傷心難過,且不明緣由,無法釋懷。
說出來,雖然也會痛苦,但總歸能過去。
葉容栩聽到一半,整個人便僵住,后來更只有眼淚往下流。
他像是水做的,淚水停不下來,很快眼睛就紅了,人卻依舊呆呆的,沒什麼反應。
漸漸,他呼吸忽然急促,臉上浮現缺氧的紅。
葉博軒察覺不對,忙捏緊他下頜,迫使他張開嘴,拿藥劑對準。
吸入藥后,葉容栩終于緩過來,大口大口喘息,單薄的胸膛不斷起伏。
葉博軒心疼地輕撫他胸口,忽然有些后悔直接告訴他。
葉容栩緩過來后,就緊緊抓住他的手,眼中水霧朦朧:“爸爸,是不是弄錯了?”
他帶著最后的期冀問,在對上葉博軒心疼的眼神時,心終于徹底墜落。
他忽然想起住院那幾天,秦朝焰趴在他病床前哭,還有分別前一晚,對方復雜的眼神——眼底深藏的,除了不舍,分明還有痛楚。
他竟此刻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所以都是真的嗎?秦朝焰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葉容栩眼淚忍不住又落下,聲音哽咽:“可是,這些跟秦朝焰沒有關系……”
謝韻明做那些時,秦朝焰根本不認識他,怎麼能怪秦朝焰?
可剛這麼想,他又想到自己的母親,心中一陣羞愧。
那天是他坐母親的車,如果謝韻明針對的是經常坐那輛車的人,真正目標很可能是他母親。
他怎麼能無視母親險些受到的傷害,而這麼想?
可、可秦朝焰確實是無辜的啊。
葉容栩心中一片惶然迷茫,忽然緊緊抱住父親,哽咽:“爸爸,我該怎麼辦?”
葉博軒心疼地摟緊他單薄顫抖的身體,啞聲緩緩道:“栩栩,明天就跟爸爸一起出國吧,先去治病,你爺爺奶奶也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