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氣得他要吸氧。
葉容栩摸摸索索,伸手找氧氣。
秦朝焰來不及震驚他怎麼知道的,趕緊把氧氣遞給他。
葉容栩倒不是真發病,就是心氣不順,吸的時候,還睨他兩眼。
秦朝焰見狀,便知他沒事,微松一口氣后,才斟酌問:“栩栩,你怎麼知道玉墜是那個小孩……”
“因為我就是那個小孩。”葉容栩放下氧氣說,說完又繼續吸,漂亮的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秦朝焰徹底愣住,繼而一股無名喜悅充斥心臟,沿著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輕盈飄忽。
原來那個小孩是他?
原來那個被年幼的他背下山,送他玉墜,聲音軟軟喊他“哥哥”,要跟他做朋友的小糯米團子,是栩栩?
原來他們那麼早就相識,有了羈絆,雖然后來分開,但冥冥之中,卻又走到一起。
秦朝焰不信神佛,但這一刻,卻覺得或許真有命定的緣分。他和栩栩就是,似乎老天也想讓他們在一起。
他忍不住又回想五歲時的那個黑夜,山林漆黑,樹影幢幢,四周還有奇怪的蟲鳴鳥叫。
其實他也害怕,害怕未知的黑暗,害怕身后可能追來的幾個兇神惡煞的人——那時他不知道他們是人販子。
他怕得小腿都在顫抖,腳步匆匆,期間還摔了一跤。但背后的小糯米團子比他還怕,哭得眼淚直往他衣領掉,滾燙的,很快又被風吹得冰涼。
他冷得哆嗦,怕小團子的哭聲引來壞人,還是壯著膽子,強裝鎮定地安慰。
大約是他表現出來的冷靜與自信讓小團子覺得安心,他漸漸不哭了,開始迷迷糊糊地跟他說話。
他說他叫“藍藍”,問他叫什麼,還把玉墜送給他,要跟他做朋友。
但小團子年齡太小,加上高燒,可能燒迷糊了,聲音虛弱,奶聲奶氣,口齒也不清楚。他需要仔細聽,才能分辨對方說什麼……等等,口齒不清?
秦朝焰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葉博軒喊過的葉容栩的小名——囡囡。
囡囡(nan),藍藍(lan)。
秦朝焰恍然大悟,忽然悶聲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小團子不僅口齒不清,還n和l不分。
葉容栩正吸著氧,見他忽然笑,更氣了,放下氧氣,睜圓眼睛瞪他:“笑什麼?”
還敢笑?把他忘了,居然還笑!
秦朝焰收斂笑,輕咳說:“我想起來了,不,其實一直沒忘,是藍藍送的玉墜。”
葉容栩生氣:“什麼藍藍?說了不是藍藍……”
“不,就是你。”秦朝焰忽然環住他的肩,在他耳邊輕聲,微啞道:“乖藍藍(囡囡)。”
葉容栩還要糾正,剛要開口,忽然愣住,終于后知覺地意識到什麼。
藍藍,囡囡……
草!
他臉轟地一下紅了,臉頰發燙。
他干咳一聲,趕忙岔開話題,說:“總之,我看到玉墜,就猜當初救我的人可能是你。加上玉墜后來在秦景旭手里,張奶奶又說章蕓搶走了你的玉墜,我越想越覺得章蕓這麼做很奇怪……”
他顯擺地把自己的驗證過程描述一遍,然后眼睛微亮:“我是不是明察秋毫,反應敏捷?”
秦朝焰點頭:“嗯,很聰明。”
他目光溫柔,聲音帶著幾分磁性,和難以遮掩的歡喜,繼續道:“多虧你,不然我們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相認。”
葉容栩臉頰微紅:“……”
雖然但是,最重要的難道不是發現了身世問題?
不過見秦朝焰不像剛上車時沉郁,他也略放下心,想了想,又問:“關于身世,你打算怎麼做?”
要他說,肯定不能便宜秦景旭,該是秦朝焰的,都得拿回來。還有,兩人當初是怎麼被換身份的?意外還是人為?
如果是人為,做這件事的人也該被追責。
雖然葉容栩懷疑是章蕓干的,但沒證據的事,畢竟不好直說。
提到這,秦朝焰眸中笑意淡了淡,說:“等秦景旭的鑒定結果出來再說吧,到時可能會先告訴奶奶。”
他說的是秦家老太太,至于其他人,似乎也未必會歡迎他。
葉容栩也想到這個問題,但他還是覺得,該是秦朝焰的,就是秦朝焰的,管秦啟江他們歡不歡迎呢。
別的不說,當年昭姨突然去世,有給兒子留股權和財產吧?那些都應該是秦朝焰繼承,憑什麼給秦景旭?
秦朝焰見他替自己憤憤不平的樣子,心中涌現暖意,同時安慰:“其實我不在意那些。”
對他來說,這件事最令他驚喜的,是和葉容栩的緣分。至于其他,或許年幼時會在意,但現在,他已經有最重要的人在身邊,其他的人或事,都不重要。
葉容栩卻兇巴巴道:“不能不在意,不然會便宜了秦景旭和章蕓。”
秦朝焰點頭,保證:“嗯,不會便宜他們。”
葉容栩稍稍放下心,隨即覺得自己剛才像個反派。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怎麼會是反派?他說的是實話,那些本就該是秦朝焰的。
不過他也看得出,秦朝焰之所以不在意,是對秦啟江他們,或者說,是對所謂的親情,早就失望。
從小到大,除了接濟他的張奶奶她們,沒有人關心他、在意他,而他也早就習慣沒有這些。
但他本不該那樣艱難、孤獨長大,如果沒被換身份,他也會擁有關愛和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