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將捏了半天的煙塞回煙盒,又拿出手機,劃拉記下,遞過去。
“喏,就是他。”
秦朝焰接過手機,看見屏幕上剃著寸頭、神情有些陰戾的青年,眸色漸漸黑沉。
忽然,幾個顆粒大小的東西掉到他頭頂,接著又砸在手機屏幕上。
好像是魚飼料。
秦朝焰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頭。
葉容栩坐在二樓窗邊,白皙指尖捏著一顆飼料,正抿唇壞笑,準備再扔。
見秦朝焰抬頭,烏黑眼眸看過來,他笑容明顯一頓。
接著,他將剩下的飼料都扔下去,細小的顆粒正好砸在秦朝焰微抿的薄唇邊。
癢癢的,讓人忍不住想輕撓。
陳江這時也抬頭,忍不住笑道:“小少爺,你這是在喂魚?”
被飼料砸了一臉的秦朝焰:“……”
葉容栩扔完飼料,拍拍手說:“我在打窩,準備釣魚呢。”
然后伸出細白手指,朝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秦朝焰勾了勾,說:“你上來。”
秦朝焰微仰著頭看他,眸中辨不出情緒,半晌后啞聲說:“好。”
說完他低下頭,捏走幾顆掉進衣領里的飼料,握在手心,同時將手機還給陳江,道:“陳叔,麻煩你把這張照片發給我。”
陳江連忙點頭,說:“行。”
“謝謝。”
*
秦朝焰走進葉容栩的臥房時,葉容栩已經從床邊離開,正在魚缸邊逗兩條小錦鯉。
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將掌心的飼料灑在魚缸里。
原本隔著魚缸追逐葉容栩手指的錦鯉察覺,立刻尾巴一擺,轉頭去咬秦朝焰剛灑的飼料,理都不理葉容栩。
葉容栩收回隔著魚缸逗錦鯉的手,抬頭瞪他:“干嘛?”
秦朝焰將他輪椅轉了個方向,正對自己,彎腰撐著輪椅扶手,問:“釣我上來干什麼?”
葉容栩臉一紅:“誰釣你了?”
秦朝焰低頭看他,半晌后,眸中浮現一絲不明顯的笑,將帶上來的最后一顆飼料放進他手中,不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不是釣他,沖他扔飼料干什麼?
葉容栩輕哼一聲,捏起飼料扔金魚缸里,然后推他:“你先去洗臉。”
秦朝焰愣了一下,神情疑惑,不解看他。
“快去快去。”葉容栩繼續推。
秦朝焰無法,只好起身去衛生間。
等洗完臉出來,葉容栩剛好從柜子里找出什麼。
“過來,坐好。”葉容栩見他出來,立刻一臉嚴肅道。
秦朝焰見他手中拿著小瓶罐,隱約猜到了什麼,不由抿緊唇,一步步走過去。
他坐在葉容栩對面,雙手放在膝上,不自覺攥緊,微垂的眸光收斂,藏著幾分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期待。
葉容栩手指白皙纖細,費勁擰開瓶蓋,一陣淺淡清新的草藥味很快彌散出。
他用小勺子挖一小塊藥膏,猶豫一下,還是先放在白皙指尖,然后抬起手指,細致地涂抹在秦朝焰臉上只剩淡青痕跡的傷處。
邊涂,他邊神情嚴肅道:“你現在對外身份是我的未婚對象,這張臉也代表我的臉面,不能再隨便弄傷,誰打都不行,知不知道?”
章蕓是秦朝焰的母親,他不好把對方怎麼樣,想來想去,也只能勒令秦朝焰以后別傻站著挨打。
不然臉再被打成這樣,別人還以為是他家-暴。
秦朝焰望著他認真的神情,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細碎暖光,良久后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頓了頓,他又解釋:“這次是不小心”
言下之意,不是傻站著挨打。
葉容栩滿意:這還差不多。
等涂好,收回手時,他忽然愣住。
不對,他干嘛親自幫秦朝焰涂藥?讓對方自己涂不就行了?
正愣神時,秦朝焰已經從旁邊拿過一張濕紙巾,握住他的手,輕輕幫他擦拭沾著藥膏的手指。
葉容栩“呃”一聲,手指蜷了蜷,忙縮回,說:“我、我自己來就行,你……”
他想了想,把藥膏塞對方手里,說:“你幫我把藥膏放回去,就是那邊的柜子。”
說完才發覺自己耳朵有些熱,呼吸似乎也有些不暢,忙控制輪椅急速后退。
秦朝焰深深看他一眼,拿著藥膏轉身,走到柜子旁。
“就放那個盒子里就行,”葉容栩指著一個盒子提醒,“這是杜爺爺專門幫我配的,就這一瓶,不能弄丟,不然還得麻煩他老人家再幫忙配。”
杜爺爺是之前幫他看腿的那位老中醫。
秦朝焰點頭,找到他說的盒子后,將藥膏放進去。抬手時,卻碰掉另一個小禮盒。
禮盒一看就很精美,估計里面的禮物也價值不菲,萬一摔壞,顯然不是秦朝焰能賠得起的。
他臉色微變,忙伸手去接,可沒接住。禮盒掉在地攤上,摔出一只棗紅色的小木馬。
秦朝焰愣住,這是……生日宴那天,他被迫來向葉容栩賠罪時送給對方的禮物?
可葉容栩當時不是不喜歡,沒收?
第40章
秦朝焰低身撿起那只木雕小馬。
如果沒記錯, 這只小木馬后來應該掉進泳池了,他一直以為它會被清理泳池的人清理,然后送進垃圾桶。
與垃圾為伴, 就是它最終的歸宿, 就像曾經的他。
可沒想到,這只做工簡易,廉價, 本該被丟棄的木雕馬,此刻竟干干凈凈,躺在比它本身還昂貴的漂亮禮盒里, 像被人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