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怕葉博軒擔心, 才沒說實話。
到了晚上, 他果然有些低燒。
秦朝焰端著水杯和藥走進房間,就見他裹在被子里,臉頰帶著病氣的薄紅, 難受的哼唧。
秦朝焰微微皺眉,他白天時衣服濕的比葉容栩多,風吹的也比對方多, 反倒沒事。
可見葉小少爺確實身嬌體弱,矜貴難養。
他將水杯和藥放在床頭,走到床邊坐下,抬手試了試葉容栩的額頭。
葉容栩發著低燒, 額頭微燙,觸及到他掌心的涼意,忍不住挨著蹭蹭。
他眼睛都沒睜開, 像貓咪蹭著人類的掌心,舒服喟嘆。
秦朝焰僵住,手指微蜷, 半晌后,忽然換了位置,改捏住葉容栩軟乎乎的臉頰, 輕輕扯了扯。
“唔。”葉容栩終于睜開蒙著一層水霧的眼眸, 神情茫然。
秦朝焰收回手, 背在身后,不自覺摩挲了幾下指尖, 目光幽暗,語氣卻格外平淡:“該吃藥了。”
葉容栩“哦”一聲,這才支著身艱難坐好,眼皮很快又垂下,病懨懨的。
秦朝焰許久沒見過他這副模樣了,幫他把被子掖好,防止再著涼,然后把水杯和藥又端過來。
他剛想把藥和水遞給葉容栩,卻見葉小少爺先張開了嘴。
“啊。”小少爺眼睛仍閉著,張著嘴,烏黑碎發有些濕,貼著額角,像鳥巢里等待喂食的幼雀。
還真是……衣來伸手,“藥”來張口。
秦朝焰眸光漸深,掌心覆上他的唇,將藥送入他口中,然后像被燙到般,迅速將水杯換到這只手,握緊水杯喂水。
他極力忽視剛才那柔軟溫熱的觸感,卻因此喂水喂得太急,差點嗆著對方,沒一會兒葉容栩就咳了起來。
秦朝焰瞳孔微縮,動作近乎慌亂地拿走水杯,將他扶入懷中,輕拍后背緩解。
這不是他第一次將葉小少爺攬入懷中,但可能是病著的人格外脆弱,此刻他覺得葉容栩比往日更羸弱單薄,像易碎的水晶人。
他甚至不敢拍得太用力,生怕把對方拍壞。
葉容栩咳了一陣,呼吸緩過來后,干脆窩在他懷中。可能是生病后,心理也有些脆弱,格外依戀地抓著他衣服。
秦朝焰攬著他輕薄的身體,絲毫不敢用力,偏頭輕聲道:“這樣會著涼,躺到被子里好不好?”
葉容栩腦袋埋在他頸間,聞言輕搖了搖頭,細軟發絲撓得他一陣微癢,灼熱的鼻息撲在他耳后,燙得他耳朵也跟著發熱。
秦朝焰攬在葉容栩腰間的手臂不自覺收緊,聽到一聲軟軟的哼唧后,又倏地松開。
這實在太磨人了。
他眸光幽暗,深吸一口氣,打算強行將葉容栩按回被子里。葉容栩卻抱著他,哼哼著不松。
他似乎病糊涂了,口中在囈語。
秦朝焰湊近了,側耳聽。
“爸爸……”一道輕輕的,像撒嬌的囈語呢喃出。
秦朝焰:“……”
最后陳江來了,也沒辦法,勸他道:“小少爺以前生病,都是葉先生照顧,可能是把你當葉先生了。”
秦朝焰聽完,臉色沒有好轉,反而更黑。
“唉,小少爺生病時,是會黏人些,要不你陪他躺一會兒,等他徹底睡著,手松開了,再回房間?”陳江又試探建議。
秦朝焰垂眸看一眼葉容栩細瘦但死死抱著他不放的胳膊,最后捏了捏眉心,啞聲說:“好。”
陳江頓時放心,退出房間時,還貼心地幫兩人關緊門。
秦朝焰低眸看葉容栩一陣,到底還是抱著人一起躺下,并拽過被子,將自己和對方蓋嚴實。
他原本打算像陳江說的那樣,躺一會兒就走,但可能最近實習兼學習太累,躺下沒多久,就真睡著了。
葉容栩窩在他懷里,沒一會兒就熱得難受,想往邊上滾,但被他結實手臂攬著腰,怎麼也滾不出去,只能閉著眼哼哼。
但被這一通捂,后半夜,燒倒是漸漸退了。
第二天,葉容栩迷蒙睜開眼。
看著眼前放大的清俊臉龐,他目光顫了顫,又顫了顫,漸漸從迷茫變成驚恐。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和秦朝焰睡在一起?
這是夢嗎?還是他穿到夢里了?
“噌”地一下,葉容栩趕緊伸手,慌亂去推秦朝焰。
秦朝焰俊冷的眉輕皺,半晌,緩緩睜開眼,對上葉小少爺一張白得仿佛見了鬼的臉。
秦朝焰以為他發病了,急忙伸手摸枕頭邊,問:“藥呢?”
葉容栩怔愣:“藥?藥?”
秦朝焰:“……”好像沒發病。
他略松一口氣,問:“怎麼了?”
葉容栩神情迷茫,終于意識到不對,秦朝焰跟昨天一樣,青澀年輕,不是四年后的模樣。
不是夢,他也沒穿到夢里,真是睡糊涂了。
葉容栩頓時也松一口氣,隨即又察覺不對,既然不是夢,秦朝焰怎麼——
“你怎麼睡在我床上?”葉小少爺震驚質問。
秦朝焰:“……”
糟糕,睡過頭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解釋:“昨晚你抱著我不松手。”
葉容栩睜大眼睛:“不可能。”
秦朝焰:“還喊爸爸,不讓我離開。”
葉容栩:“吹牛。”
秦朝焰:“不信你問陳叔。”
葉容栩:“呃。”
他支支吾吾,頓時不吭聲了。
這種事不問還好,問了,萬一被證實,多尷尬?而且秦朝焰敢這麼說,大概率是真的。
還是死不承認比較好。
葉容栩決定裝鴕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