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虧杜冬誠心誠意拿你當老鐵。”鄭斯琦笑得嗆了口涼風,抬手捂著嘴巴小聲側頭咳了半天。
“咽還在疼麼?”喬奉天咳的實打實,挺怕他先前持續咽痛的問題因由在于肺和支氣管,忍不住問,“你最近悄悄在戒煙呢吧,下定決心不摻水的那種?”
鄭斯琦一愣,過好一會兒才一臉懊喪地轉過頭來望著他——看破不說破,江湖規矩好麼。
“我能問問你怎麼看出來的麼?”
“手。”喬奉天往他右手上一指,“我看最近沒事兒你那倆手指頭就跟無處安放似的并在一塊兒碾,沒事兒就在那兒搓,還有上次去幫你家做掃除,找了兩圈都沒找著煙灰缸在哪兒。”
“寶貝兒。”鄭斯琦眉心一皺,說的半假半真,“你現在去學犯罪心理學還來得及,要不我覺得你太屈才了。”
“你起開。”喬奉天往他肩上一推 ,特沒轍地失笑出聲,“我先明說啊,戒煙你要拖泥帶水出爾反爾什麼的可沒意思,真要戒就好好戒,我監督你。”
“戒不掉怎麼辦?”
“結果你還沒戒出個所以然就跟我說成不了,能不喪麼?戒不成就說明你意志力不行,你原來在我心里原來一百分兒。”左手橫刀一劃,“戒不成那就得咔—扣十分兒。”
“合著我就不該沒事兒找這茬兒……”鄭斯琦嘆出口白汽,伸手摸了摸眉毛,再把喬奉天圍巾滑下來的一邊掖回衣領,“要成了呢,給獎狀不?”
“成了就如你的愿,過年搬來和你非凡同居幾天。”
“真的啊?!”鄭斯琦打了個響指,“成交。”
結果喬奉天很快就發現,鄭斯琦戒煙的法子幼稚程度爆表,且損人損己,不傷財,但勞民。
先是從原先白天的兩通電話暴漲到五通,啥廢話都說,還美其名曰“不和你說話就想抽煙你可別掛”,喬奉天沒法兒,掛著耳機邊聽他絮叨邊給客人咔嚓咔嚓理發;喬奉天中午會去利大找他吃午飯,偶爾食堂,偶爾外食,偶爾前一晚做好用保鮮盒裝上給他帶去。原先是普普通通的常規碰面,聊聊天散散步趁著沒人拉拉手,自打開始戒煙之后,氛圍就明顯不對了,鄭斯琦動輒吻他吻的突如其來,推也不放。
喬奉天給鬧的在學校里提心吊膽羞恥心碎一地,始作俑者倒一臉正色,由頭還一套一套——親你的時候就不想抽煙了,特別好使。
好使你二大爺。
剝了外套眼鏡你丫就是個臭流氓,喬奉天既忍不住腹誹心謗,有時候又干脆想說,戒不掉咱們就不戒了,少抽就好,倒不是我嫌煩,實在看你辛苦我不忍心。
鄭斯琦似乎在喬奉天眼里望懂了意思,溫柔笑起來抱著他低語,“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可不想扣十分兒。”
除夕前天,又是利大人文的年終飯局,酒搭子們慣例一年一次湊得句,誰也推不掉脫不開。院里年底把鄭斯琦評職稱的報送材料連同推薦送到了教育廳評審,八字兒有一撇,副教算是妥了。酒桌上難免要走人情走過場,鄭斯琦無奈站起來受著車輪似的一波又一波敬酒,煙更是你一根我一包,菜盤子上亂飛。
喬奉天接到毛婉菁電話的時候,在鄭斯琦家里,正包著除夕要吃的水餃。鄭斯琦喜歡吃魚,他就買了龍利魚剔刺絞成肉餡兒,搭了半斤白菜木耳一并攪勻,包了整整一屜半。
倆孩子一邊一個打下手,小五子包出來沒型到好歹能吃,棗兒簡直就是在捏泥人過家家。
外頭噼里啪啦早早就有了響脆炮仗聲,喬奉天捂著手機去了陽臺,聽話筒那頭背景嘈雜人聲鼎沸,毛婉菁幾乎是提著嗓子喉,“老鄭喝瓢了,讓我給你打個電話幫忙,看你方便來麼?”
鄭斯琦醉酒是喬奉天印象里的第一次,再三囑咐小五子看家看棗兒,鞋沒來得及提上腳后跟就拿著鑰匙錢包出門,過會兒又折回來取了手套。一路疾走,幾乎是在用跑的。那種明明著急,又覺得心之所向的歸屬就在前方的期望,非常微妙。
醉的鄭斯琦也是好看的,在人群里也是出類拔萃,能一眼看中的。
他那件黑色的呢大衣,在夜色里顯得他人尤其的修長高大。喬奉天看他斜倚著一個不識姓名的男同事,與人圍成一團絮絮交談著。鏡片下眼神遠看是散了焦的,眼皮微合,微醺的困乏之下更多是隸屬男性的慵懶荷爾蒙。偶然跟著同事一齊低頭笑起來,莫名其妙的性感,久違地讓喬奉天幾乎不敢看了。
“哎!這兒呢這兒呢。”毛婉菁眼尖瞥到了他,“來來來你今晚大麻煩在這兒呢!”
毛婉菁已經是即將臨盆的孕像了,挺著大肚子也爽朗依舊,可喬奉天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情緒去面對它。喬奉天不動聲色地躲閃開毛婉菁的直截的視線,看到鄭斯琦正緊緊地瞅著自己。
“你搬家然后你倆前后樓住得近是吧?”毛婉菁問他,“我說老鄭怎麼好意思腆著張老臉非巴巴地把你弄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