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婉菁在一旁歪著脖子看的破專注,忍不住打趣。
“您看著,研究生那邊開學了我立馬就找。”男生眼皮一面上下亂顫一面說。
“哎喲。”圍著的女生和毛婉菁立馬對視了一眼,笑道,“這話說的沒品啊,什麼叫研究生開學了你立馬找,怎麼?瞧不上咱們本科姑娘啊?”
“你聽他裝大尾巴狼。”一個中發細眼的姑娘往他腳踝上踢了一腳,“掐不出二兩肉的豆芽菜,栓根線兒都能當風箏放了,我們還看不上他呢。”
男生閉著眼睛抬腳輕踢回去,“你看上的人還不敢看上你呢。”
姑娘嘴一翹,“我看上誰了我。”
“咱班主任啊誰,我去大學四年就屬你問他問題問的勤,我去留堂作業是交紙質稿還是電子稿這種問題你都能屁顛屁顛上去問兩遍,你當我們傻啊還是瞎啊。”
男生話一出口,女生們頓時“哦豁”一聲哄堂笑開,連毛婉菁都忍不住跟著一起起哄著鼓了鼓掌。
“怎麼就你話多”女生也不尷尬,大大方方笑起來。
“我講實話啊,上次要不是咱班主任把閨女都帶來了,你這會子畢業情書都遞走了吧?得虧你沒給,要不得給咱班主任嚇死。哦哦哦,疼疼疼……”
喬奉天往他眉峰上揉了揉。
“哎你給就是了!”毛婉菁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躥騰著女生趁機出馬,“能成不能成是個回憶啊,都是成年人了又不犯法,萬一你們老鄭就給你感動了一顆老男人的心呢?”
“那真慘,年紀輕輕就要當后媽了。”男生忍不住嘴欠插一句。
“哎喲就你話多,話多的的人死的早你知不知道?”伸手擰他的腰。
“哎癢癢癢癢,你掐腿別掐腰!”
喬奉天不停手里的動作,靜靜聽他們你來我往地嬉笑打鬧,說些不過腦子也沒什麼所謂的瞎話,時不時跟著一起笑。他給男生上了一層輕薄的打底,又調了一層淡色的,遮了他下巴上的幾顆暗紅的痘印。
年輕是好,痘痘都還在長,既能把這當資本,也能做由頭。喬奉天抽開包里的一支人工纖維的斜角眉刷,撣了撣刷頭,沾了點兒深灰色的眉峰去替他勾了眉頭的輪廓。他自己也忍不住也想看鄭斯琦收了學生的告白,究竟得是個什麼反應。
第101章
喬奉天其實手是生的,太久沒做過此類的工作,替幾個姑娘描眼線的時候,擦了又畫畫了又抹,來來回回反復多次才勾出了大致的流暢形狀。瞧把人眼角都蹭紅了,喬奉天給人道歉,姑娘們都好說話,擺擺手,塞了喬奉天一兜的女生愛吃的堅果巧克力。
鄭斯琦中途來了一趟,把正替人粘假睫毛的喬奉天塞進了后臺的茶水間,看著他洗干凈了一手的眼線膏美目膠,給了他兩只剝好的水晶粽,一個紅豆餡兒,一個漬梅餡兒。喬奉天問他哪兒來的,鄭斯琦一指門外——系主任放血,自己買來發的。
“你們班姑娘化完個頂個兒的漂亮。”喬奉天咬了口漬梅的,表皮冰涼軟糯,里頭嵌著團攪碎的梅肉,貌似還摻幾朵漬櫻花,抿在嘴里有淡淡的酸咸,“人也都好。”
“學習也都不賴,保研保走了十二個。”鄭斯琦附和。
喬奉天沖他比了個拇指。
畢業匯演晚上六點半正式開始,開場前五分鐘,大禮堂門口人頭攢動站滿了入場的學生。
外校的也不少,三四十歲端著長槍短炮,一邊小心端著手里的家伙事兒,一邊跟著熙攘的人流往空闊的觀眾席中央走。
鄭斯琦把自己的工牌夾在喬奉天額衣領上,囑咐喬奉天去坐前三列的教師席位。喬奉天嫌扎眼不樂意,鄭斯琦沒轍,帶著他去尋了個犄角旮旯的座位,視線稍偏,好在靠前,舞臺大致整體還算能看得清楚。
鄭斯琦正準備回后臺,將將轉身,喬奉天便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
“就我……我一個人啊?”
喬奉天四下環顧,偌大的禮堂,連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面孔都是生的,一想自己算是外人,難免嫌自己格格不入,心里尷尬。
“我等下上臺,結束了就來找你。”鄭斯琦捏了捏喬奉天的手,抬了抬他細溜溜的尖下巴頜,“等著我。”說罷蹲下沒進陰影里,身形納進眾人的視野盲區,“親一下。”
喬奉天吸了口氣,低頭在他嘴上飛快地貼了一下,“好。”
驚喜,喬奉天按捺住自己的心思,刻意地不去想這個詞兒。想象與想象之間,因為觀念差異,總是隔著一層或淺或深的罅隙。鄭斯琦的驚喜未必能真正達到令喬奉天不可置信的境地,喬奉天腦海里幻想的驚喜,鄭斯琦也未必能做到不遺余力。
兩個人在一起,矛盾源起,往往就在于一方過于專注于自己在這段感情里的感受,而在愉悅度未到達心中量杯的滿溢點后,惱羞成怒,以致忽略事件本身最原本純粹的意圖。得之我幸,不在心中無限地拔高期許的標點,收到多少,就珍藏多少,喜歡才夠保鮮長久,下一次才值得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