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明學生和你們關系好唄。”鄭斯琦伸手幫他提箱子,喬奉天躲了躲沒給,“我們那會兒上學,見了老師跟閻王似的躲,恨不得成天離他有八仗遠。”
“說明你們老師有威嚴,我們沒有。”鄭斯琦親昵地摸他的下巴,喬奉天怕人看見連忙左閃右躲,“你說我下半年去爭取評個副教授,明年再評個教授怎麼樣?”
喬奉天愣了一下,用個網絡詞形容,不明覺厲。
“可……可以啊,只要你想。”他不懂其中的流程規定,也不清楚評職稱的難度幾何,只是單純覺得“教授”一出,就頗有經綸滿腹,博古通今的意味。哪怕“教授”這個詞兒,已經被人調侃玩壞兒很多年了,尊崇的意思的已經似是而非了。
“那我如果評上了,你會不會更崇拜我一點兒?”
喬奉天思考了一會兒,跟著一起笑,勉強似的輕點頭,“會吧。”
“會就會還會吧。”
“會。”喬奉天沒轍地重新說,怕他不信,佯裝著篤定猛點頭,“肯定會,特別會!”
鄭斯琦被他逗樂,順著他的桿兒往上爬,“會更崇拜多少?”
“這個難說……等你評上再說。”
“那你不說我就沒動力了啊。”
“是你動機不純好不好?”喬奉天故意取笑,“你不應該是為了你自己的理想和事業才奮斗終身的麼?”
“得,瞧你這根正苗紅一心向黨的。”
陽光把兩人的身影拉扯的親密細長,浮在利大深的的柏油馬路上,兩側樹木高大,嬉聲笑語,底色成了都成了淡淡的青黃。
鄭斯琦帶喬奉天進的是利大大禮堂的側門,穿過一道狹窄的回廊,就是西側觀眾席。喬奉天站在門內,就著過道內熒光色的地燈抬頭看向禮堂高出,忍不住說了句“腐敗。
”
禮堂大,分外的大,比喬奉天去過的保利的巨幕影廳還要大上不少。觀眾席分了階梯式的上下三層,挑高的穹頂天花當中嵌著一頂巨大的水晶燈,非垂掛式,而是無數小燈鑲在頂內圍成錦繡一團,再數盞一圈向外疊加,泛著光亮不刺眼的的淡黃的光。
觀眾席正前方是寬闊的舞臺,背后橫一掛厚重的酒紅色天鵝絨的帷幔,尤其干凈,不落灰塵,沒有一點兒久積不用的陳舊樣子。幕布高處是一整排天排燈,照著底下一群掛胸牌的學生你來我往,蹬蹬蹬的來回躥騰,幾個調試話筒,幾個調試燈光的。
中間搬梯子的兩個男生正掛著一條尼龍橫幅,印著“天涯萬里路,共襄人文情”,留一人站在觀眾席中央,舉著擴音說著向左向右。
“去后臺化妝間找毛婉菁,你上次見過的那位。”鄭斯琦趁喬奉天沒注意,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接著停下來問他,“涂什麼東西了?”
喬奉天摸了摸腮角,“冒濕疹了,涂了一點寶寶霜。”
“好香。”鄭斯琦側過去又吻了一下,“我去幫他們掛一下橫幅,等等就去找你。”
毛婉菁正忙得陀螺似的轉,舞臺這頭沒忙完,又來了一撥外漢班的學生找她簽推薦信。喬奉天正琢磨著要怎麼不尷尬地打聲招呼說明來意呢,她倒挺自來熟,老遠看見著喬奉天就招呼就揮手打著“來來來,這兒這兒這兒!”
“毛老師。”喬奉天看他頭頂上扎的丸子頭已經炸成了一朵小雛菊。
毛婉菁一面扯著他的胳膊往化妝間里走,一面問,“你多大?”
“虛歲三十。”
“我的乖?”毛婉菁眼一瞪,不敢置信地盯著喬奉天的細皮嫩臉兒瞧,“吃唐僧肉了?我比你大兩歲長得跟你姨似的。你啊,甭叫我毛老師,就跟老鄭一樣,叫我毛毛也行,叫我毛毛姐也行。”
毛毛,鄭斯琦叫她毛毛。喬奉天沒忍住又多看了她幾眼。
“來姑娘們你們老男神替你們找的化妝師來了啊。”毛婉菁開門嚷嚷,比劃著胳膊指指拐角的一個男生,“領舞先過來坐,先給他化,先把他小胡子給我刮了先。”
屋里的其他姑娘聞聲笑開,有幾個常去喬奉天店里理發的姑娘認出了喬奉天,側耳議論了兩句,便拘謹笑了笑,擺手對著他溫柔的打招呼。喬奉天雖認不全,但也沖他們點點頭,把手里的化妝箱擺在了鏡前的梳妝臺上。
領舞的男生尤其的羞澀,扭捏不愿意被強按在了轉椅上,周遭女生圍過來一圈看著他不懷好意地嬉笑出聲,有幾個干脆拿了手機出來對準了拍。毛婉菁倚在一旁咯咯直樂,抬手重扎了頭發。
“眉眉眉眉毛別修太娘……”
“你放心。”喬奉天看他忍不住縮脖子聳肩,一臉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忍不住笑,“你越緊張我越容易出錯。”
“臥槽臥槽。”男生剛一睜眼,看修眉刀片就亮晃晃地閃在眼前,猛又閉上了,“我一世英名臥槽,我在利大過了四年,臨了臨了晚節不保……”
男生眉毛很濃,雜毛叢生,難得眉形硬氣,有一對兒精致有棱角的眉峰。喬奉天用食指輕輕按上他的眉骨,拇指扶著他低垂的上眼皮,刀鋒側倚在眉尾處,大致找出了三庭五眼的位置。
“你有光棍兒光四年修個眉怕什麼,又不怕刮毀了你女朋友跟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