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本來就小啊,就老讓我一時興起。”
“我快跟您一樣奔四了。”喬奉天在他懷里抬頭,看鄭斯琦淡磁青色的下巴。
“顯年輕多好啊。”鄭斯琦依勢低頭,吻懷里人的太陽穴,“顯我多臭不要臉啊,活脫脫的老牛吃嫩草。”
喬奉天被他惹得肩膀直顫,笑得停不下來,神一懈,就冷不丁被他原地抱起,放進了購物推車里。鄭斯琦扶著車子慢慢往前走,看他垂掛在車外的細瘦的腿,那一截露在黑褲腳外的青白腳腕。
“坐穩啦。”
鄭斯琦向前輕輕一推,整個人就跟著車子平平緩緩地徐徐向前了,余光能看見的各色商品隨之倒退,像流逝不可返的斑斕。
緊張希冀而覺得有軼趣,像自己一次也沒做過的摩天輪,旋轉木馬。超市高高天頂上的照明燈,在合上的眼皮上照下一幕通透卻泛紅的淡黃色,眼上時明時暗,顏色也是斷續。時間太晚,超市就不走心了,那曲播放的調子循環往復,一直是那一首,幾乎要能跟著一起哼起來了。
停下的時候,眼前就是鄭斯琦。
就如同每一個孩子去游樂園,總會有一個人在不遠處看著,默默等待的人。親人愛人都好,讓人安定不做他想的享受此刻,不擔心他會中途走。你暈暈乎乎一步三搖,分不清此時天上地下,此刻夢境現實,可靠近他就能了然明白了。自己依舊所處,有他的綿長生活。
再覺得有意思,舍不得走,也比不了他溫柔尋問你一句。
“好玩麼?”
喬奉天點點頭,“恩。”
第94章
和鄭斯琦一起生活的每一日,像注進池里的一滴檐上的凈水。
會有微妙的甘甜漣漪,但最終還是柔和平寂,并不有多過分的特殊。對方要早起去利大,喬奉天也要從頭,全身心投近店里的生意里。杜冬看了分外不樂意,商量也沒和喬奉天商量,又多招了兩個打下手的學徒。
“咱倆好歹也是,也是股……那詞兒怎麼說來著?”
“股東。”
“哎對對股東,哎你說你都股東了還成天一尊大佛似的蹲店里不著家,你阿媽讓你好好照顧著小五子你合著就這麼散養?放牛呢你走走走,中午晚上都給我回家帶孩子去!”
“你能不凈成天轟我麼?”喬奉天哭笑不得地扯著被杜冬解開的半身圍裙,“店又不是你一人的。”
“我大老板你二老板你就得聽我的,封你個造型總監,準你不用成天忙!”杜冬挑著吊梢眼,拿鼻孔對著喬奉天,“看你成天在這兒晃我就躁的慌,走走走回家燒飯帶你的孩子去!”
“那你不抽空照顧李荔麼?”
“臥槽她那個姑奶奶挺個肚子能血戰天虹一到六樓,要我照顧麼還,你少咸吃蘿卜淡操心啊走走走!”
人就這麼生給他趕出了門外,不知道的當是倆人要鬧單飛呢。
喬奉天沒轍,后頭隔著玻璃門沖杜冬笑了笑;杜冬極搞怪地把兩只手點在了光禿禿的頭頂比了個心,又對著喬奉天舉了個大拇指,才咧著嘴笑開。既粗獷,又有精心的善良和溫暖。
于是不得已改了原先密匝沒有余裕功夫的作息,時間變得彈性而松弛。可以接送鄭彧和小五子,也能像最開始想好的那樣兒,做飯給鄭斯琦吃。
喬奉天是活泛不刻板的人,知道鄭斯琦喜歡吃魚也不會總做,擱約摸兩天一次,清蒸或者紅燒,偶爾也燉湯,煮的奶白滾泡后熄火,盛進他琉璃色的湯盆里。
聽說是staub的,一個慣做琺瑯鍋的法國牌,價格貴的喬奉天咋舌,心說你不會做倒挺會花。
喬奉天后來在書房把杜冬的話說給鄭斯琦聽了,鄭斯琦半天不響,喬奉天正疑惑看他打算問他怎麼了的時候,他才嘖了嘖嘴道,“原來你身邊一直有個對你這麼好的男人。”
喬奉天眨了眨眼才笑出來,“人都快當爹了鄭老師。”
“我當爹比他還資深呢。”鄭斯琦摸他臉,“不照樣兒喜歡你喜歡的不行不行的。”
喬奉天任他摩挲,不旁瞬地望著他笑,“真吃醋假吃醋啊你?”
“真吃。”
“我才不信。”喬奉天撣開他的手,“佯裝。”
抽空又去銀行查了一下戶頭里的活期,四位數的余額,凄凄慘慘戚戚。于是想著去接點兒婚禮舞臺的妝化私活,賺多賺少不提,且能再熟悉熟悉技術。那次正在手機上看著有沒有周邊的招聘,合適的沒找著,倒先接了個交警大隊的電話。接起來聽,是囑咐他去拿喬梁被扣留的駕照。
接待的還是那個劉交警,換了夏季短袖的薄制服;模樣還是曾克強的模樣,單頭發比原先短了,成了毛茸茸的圓寸,人也黑了,顯著一層淡淡的古銅黃。頂上的三葉吊扇打銹,緩緩地旋轉,吹得他衣領正一翻一翻。
他在接待室里上下瞅了喬奉天好幾眼,咬著眼尾挑眉,“你怎麼把頭發絞了,還染黑了。
”
剪頭發是件什麼多想不通的事兒麼?喬奉天心里想。
“一是天氣熱了,所以絞短了。二是人成長了,不想葬愛非主流了,所以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