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車子就快速駛過了天橋。鄭彧忙轉身趴著后窗去看。
鄭斯琦笑著夸鄭彧,“眼比誰都尖。”
“嘿嘿。”
“還‘嘿嘿’咧,都是吃菜轉盯著盤里肉揀給練出來的吧?”
鄭彧皺著鼻子轉過頭,“你討厭!你不許說!”
“好好好,我不說。”
鄭斯琦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按著手機發了個短信。
喬奉天在橋上點開一看。
“大晚上在橋上喝風,我算知道你凍瘡怎麼好不了了。不回家嗎?”
喬奉天不由得四下環視,回,“你是電子眼嗎?”
“錯了,我是先知。”
冷笑話一樣的短小字句,都能想象到鄭斯琦那副正二百八的周正模樣。
喬奉天倏而笑了,眼瞳正在夜色里微微發亮,如同柳枝輕拂熠熠水面。既像是有隱隱的思緒波動,又像僅僅只是因為映入了流爍的霓虹。
作者有話要說:
鄭是直的沒錯哦~
第32章
這天預計降溫,早上倒還天氣晴好,無雨無霾。校運動會在利南附小的新區田徑場,場地頗大,塑膠跑到和綠蔭地都是新鋪。
鄭斯琦把車開到的時候,學生家長的私家車把校門口的雙行窄道阻的是水泄不通,密密攘攘涌動的流魚似的。好巧不巧,有一輛黑色捷豹企圖超車變道未遂,生半路被橫夾在前后車中間,進退皆是兩難不提,還逼停尾隨一眾。
鄭斯琦皺眉,輕鳴了兩聲喇叭不見前車動彈,推了推眼鏡,干脆靠邊熄火。
堵的他想抽煙,想的手指頭癢。
鄭斯琦右手的食指拇指緊緊貼在一起捻動摩挲,左手胳膊搭在車窗上支著下巴,太陽折進前車后窗映出個高亮度的白點,春光就無端熾烈了一剎,晃了下眼。
便就把遮陽板翻下來,稍稍擋在眉前。
對于學校美其名曰增進親子交流,聯絡親子溝通的集體活動,鄭斯琦素來覺得煩不勝煩。凡事親力親為不提,也并不周全考慮每個家長的時間、工作、心情與精神狀態。隨嘴發個通知,認定了你來,就是稱職的父母,你不來,就是不愛孩子。擺著張端方的笑臉,走足了形式主義,把親情綁架玩得提溜轉。
“你給我報的什麼項目?”鄭斯琦偏頭,見鄭彧的臉沒在陽光里,腦袋一點一點打著瞌睡。
昨兒興奮了半宿沒睡著覺,今兒早上困得都在被窩里生根發芽了,還是自己連哄帶嚇才給拖起起來的。
“哎!脖子睡歪了!”鄭斯琦伸一只胳膊到后頭,擰了擰她臉上的軟肉。
“啊!”
“醒啦?”鄭斯琦收回手,“問你給我報了什麼項目。”
鄭彧揉了揉眼睛,琢磨了兩秒。
“唔,八百米。”
“恩……還有!四百米接力。”
鄭彧掰著指頭絮絮說著。鄭斯琦見前車動了,壓下手剎發動,繃著太陽穴沒說話。
這丫頭是覺得自己體力特別好是怎麼的?!
利南附小無論新老校區,給人的第一觀感都是閑怡而有溫存感的。地皮開闊也不層上加層地壘蓋教學樓,疏疏落落的矮矮幾棟無規則地分布,不求多建,夠用就行。余裕下的大塊空間則全種上了植株。
玉蘭樹,紫陽花,八角金盤,繼樹,香樟或是鳳凰木,品類多樣;花不見得都開了,但喬奉天基本都能認得大概。小時候在鄉下撒丫子亂跑長大,鹿耳山林里的林木,可要比這里還要紛繁復雜些。
喬奉天牽著小五子的手,視線從一株楓楊的頂冠上收回,看了一眼人頭攢動的人群。校運會的舉行是面向全校的,除了一至六年級的所有學生之外,學校半強制的要求了一二三年級的所有學生家長共同參與。市里最優的公立舉辦的集體活動聲勢頗大,還吸引了不少校外的市民。
喬奉天有點抓瞎。
眼前密密麻麻全是黑黢黢的腦袋,分不清年級分不清歲數,不由得緊了緊抓著小五子的拳頭,懊惱自己沒帶個鴨舌帽來。
“班主任告訴你在哪兒集合了麼?”他低頭問。
小五子個頭再高也高不過面前一水兒的成年人,微微墊著腳,一邊往后閃,怕他們兩步一退就失腳踩臟了自己新刷的運動鞋。
“班主任說在北區二號看臺是我們班的位置……但是……”小五子擰起濃眉。
但是我找不到北。
喬奉天正琢磨著要不要找個人來問問路,就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戳了戳。他下意識回頭,看見了站在自己背后,正牽著惺忪睡眼的鄭彧。
“是你來的?”鄭斯琦問。
喬奉天點點頭,扯了扯小五子,“他爸沒空,就我來充數唄。”
小五子仰頭禮貌地道了一句“叔叔好。”
“恩。”鄭斯琦微笑,“你好。”
鄭斯琦穿了一件休閑的棒球服樣式的黑色外套,但沒傳統棒球服那麼青春活潑,顏色沉了些,拼面的設計也成熟不少;褲子是寬松直筒的運動褲,腳上是雙純色的亞瑟士。不知道是天氣溫熱,還是剛剛走過了擁擠人群,一層薄汗浮在他的鼻尖和唇角,就著金屬鏡框一起,正瑩瑩發亮。
橫看豎看,都不想三十多的人。
“停車時候就看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