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接吻的,也可以擁抱的,也可以做.愛的。你和我一樣對不對?你也想這樣的吧?”
“你喜歡我我知道的,我看的出來的,真的。”
“我也喜歡你,你很漂亮”
“我想親你。”
“想親你的嘴巴。”
喬奉天十六歲,第一次被男人擁進火熱的胸膛。
是這樣麼?是同性戀。
原來自己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那是喬奉天與青春接壤的時光里,最悲喜不明的一刻了然通暢。就像盡力撥開周身云翳,卻發現天未破曉。
發育期每晚關節生長的痛癢鉆的他睡不著覺,腦子里總混沌閃過男青年的手掌,閃過他平緩的語調,閃過模糊不清的,也不可抑制地臆想出來的,翻云覆雨的交纏。
課畢的辦公間,喬奉天勃發的欲望像團炙熱的小火球,從頭至腳的燎灼著他。男青年汗津津的雙手,總在唇齒輾轉相貼的間隙,不受控地游走摸索,反復撫慰上去。等到積累之后達到頂點的剎那,像在腦子里慌忙疾走,踩碎一畝蔥郁新鮮草莓田,目眩神迷,光澤流爍,一片無言的凌亂又尤其芬香酸甜。
一旦變質的關系,發酵起來的速度是驚人的。這麼個秘而不宣的腌臜事情,既讓喬奉天深感罪惡,又深讓他沉迷其中。太舒服了,太滿足了,太讓他無法抽身了。
但人在做夢的時候,是不會考慮天亮后的境況的。
鄭斯琦皺起了眉,卻不置一詞。“兔爺”說的誰,指的是什麼,他當然很清楚,很明白。
喬奉天并不強裝直男,也并不懼憚把自己的性向暴露于人前。
無關閑人越是尖刻難聽的話,越能讓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不愿和她們過多糾結,掰扯一些說不清楚的事兒。
“可以走了麼?”
喬奉天轉頭去看鄭斯琦。
說實話,說他一點不心虛是假的。所有的硬氣都是自保的偽裝而已,唾視鄙夷收的多了,是可以一笑而過,但不代表不會疼——喬奉天有點害怕迎上鄭斯琦的嫌惡。
很可惜。鄭斯琦笑起來一如往常的溫和,不閃避不退縮,目光澄凈,與喬奉天直直對視,“想走就走吧。”
“……”淡定到喬奉天懷疑他剛才究竟聽沒聽到那句話。
“那個小僧人說,寺邊有手工的柿餅賣,說是山里的野柿子。”一邊絮絮說著,一邊牽著鄭彧往寺門走,“聽說味道不錯,沒市面上的那麼甜,去買點吧?”
喬奉天立在原地。
“傻站著干嘛?”鄭斯琦推推眼鏡,停下來回頭沖他笑,“走啊,奉天。”
此時,廟宇寶殿的內閣上,小和尚推著鐘杵,將其撞擊在巨大的梵鐘上。鐘聲如同鄭斯琦的嗓音,深沉清遠,不因世故而有所偏頗。
驚醒世間名利客,喚回苦海夢迷人。
陡然響起的鐘聲讓他心里一突,隨后點頭,快步走過得逞了似的笑著的姑娘們。
“恩,來、來了。”
第12章
鄭斯琦在廟宇旁邊,買了兩盒一斤裝的柿餅,喬奉天不由分說地掏錢搶著付了。看有新鮮的無花果賣,鄭彧也想吃,就又稱了飽熟的十個。問喬奉天要不要,喬奉天連忙擺手:不了謝謝。
下山時起了風,枝藤搖曳,林里回蕩著窸窸窣窣的動響。
喬奉天把頭靠在椅背上,“我……”
“恩?”鄭斯琦微偏過點頭。
“算了,沒什麼。”
聽他欲言又止,鄭斯琦就透過后視鏡瞧了他一眼,隨后笑了笑,向右打了兩圈方向盤。
“叔叔,吃糖嘛?”
鄭彧在安全座椅里低著頭摸摸索索半天,從側袋里掏出了一個橢圓的鐵皮盒子,摟在懷里費勁兒地摳開,入眼的是一堆五彩繽紛的什錦嘉云糖。
“黃的是檸檬的,紅的是櫻桃的,紫的是葡萄的,綠的……爸爸爸爸綠的是什麼味道的?”鄭彧把頭往前一伸。
“哈密瓜的。”
“對對對,哈密瓜的!”
喬奉天給弄得一怔,想說不吃,又怕拂了孩子的一番好意,伸著指頭尖在糖果堆上來回繞了幾個圈兒,揀了個亮黃的——檸檬的大概沒那麼甜。
“我……那些人說的……”喬奉天用舌頭把糖果從空腔左邊換到了右邊,“你聽到了吧?”
“恩。”
“你不用多想,也別奇怪,就是她們說的那樣沒錯。但牽連到你了,對不起,抱歉。”
鄭斯琦沒接話,伸手換了一個檔位,依舊盯著前方路況。
“所以,那個……我其實——”
“不想說為什麼要解釋呢。”鄭斯琦話里帶笑,推了推眼鏡,“我沒有問啊。”
急于尋找恰當措辭的喬奉天被一語驚醒。是啊,對方什麼都沒問,自己在上趕著解釋什麼?萍水相逢的關系,何必要試圖透底,有所隱瞞有所遮飾難道不是人之常情?遑論這種事情,素來都是此地無銀,愈描愈黑。
“謝謝你的,門票。”
“別客氣,謝謝你幫我照看棗兒。”
再看向窗外時,雪片已經悄無聲息的漫天紛飛了。
“棗兒,下雪了哦。”鄭斯琦說完按開了雨刮器。
鄭彧含著顆糖,嘴里鼓起圓圓一塊兒,礙于安全座椅上的護身背帶,沒能一個猛子支起身子啪嘰拍在車門上。
鄭彧瞪圓了眼睛,貼在窗戶上驚喜地笑:“真的誒!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