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起：“緊張，緊張死了，幸虧桌子擋著的，不然你都能看見我腿在抖。”

    牧落認為他這話說得多少有點夸張，他立于臺上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對于韓起整場下來的表現，牧落自以為給他打個滿分都不嫌多。

    “現在不緊張了？”

    “嗯，抱到我男朋友了就不緊張了。”韓起美滋滋說道。

    牧落在內心“嘖”了一聲。

    “怎麼想到的？那個。”他比劃問。

    韓起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認真地說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在乎。”

    自己猜到是一回事，真正從韓起嘴里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牧落的耳根開始發燙了。

    像韓起這樣總是把喜歡掛在嘴上的，示愛這種事對他來說可能早已習以為常，但對于牧落來說，不管看了多少遍，他都不太抵擋得住來自韓起的這份直白的愛意。

    “而且，你不是答應了我，要是贏了，就....”后面的話他沒說，全靠牧落自己領悟。

    牧落的臉頰唰地一下更紅了。

    操，怎麼忘了這事了。

    牧落心道那自己還傻乎乎地給他加油，油是加進去了，自己也搭進去了。

    正當他試圖厚著臉皮再講講條件時，一個女生走過來，視線在他們倆之間來回了數次，最后面向韓起說道：“韓起，能過來一下嗎？我想跟你說件事。”

    “有什麼事嗎？”韓起將笑容稍微收斂了一些。

    “就是，有事....”大概是不太好啟齒，女生眼神有些飄忽，抿著唇重復道。

    由于辯論隊都穿著一樣的衣服，牧落有點臉盲。他只記得她剛剛應該是上過臺的，卻不太分得清對方到底是韓起他們隊的三辯還是四辯。

    韓起“哦”了一聲，目光卻直直看向了牧落，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對此牧落并沒什麼意見，有事就說事，對方介意自己在場，那麼就識趣點出去說，讓自己主動挪窩兒避嫌想都不要想。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準了。

    韓起隱約感覺后脖子有點發涼，但姑且還是跟著對方過去了。

    剛走到個人少的地方，韓起就耐不住性子地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麼嗎？”

    女生斟酌了半天，最后鼓起勇氣對他說道：“韓起，我很喜歡你，請問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嗎？”

    韓起這時才覺得自己后脖子發涼不是沒有道理的，從看到對方出現的時候他就隱約有了她會語出驚人的預感。

    這種預感并不是子虛烏有的。畢竟是同隊成員，比賽前還一起訓練了那麼長時間，對方有意無意的親近韓起不可能沒點意識，但他已經有在刻意避嫌，說白了能做的他都做了，就差直截了當告訴對方自己是有男朋友的。

    而之所以不說，也僅僅是怕影響了牧落。

    結果拖延到現在這個局面，他不得不實話實說：“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女生一怔，顯然對這個回答十分意外，問道：“誰？”沒等韓起開口，她又突然明白了什麼，驚恐道，“那個聾子？”

    刺耳的兩個字一出來，韓起的臉色頓時冷下來不少，卻仍舊禮貌說道：“請你不要用這個詞可以嗎？我不喜歡誰用這個詞匯稱呼他。”

    “可是......他是，他是...”女生結巴了半天，沒能說出下文來。

    “他是男生，也是一位殘疾人，聽不見半點聲音，是嗎？但我不在乎。

”韓起幫她答道。

    大概是沒想到他會那麼直接，女生被他的話噎了一下，半晌沒再吭聲，眼神有些游離，很明顯韓起的這個回答讓她很失望。

    良久，她情緒化地說道：“所以你之所以選擇用那個作為立論，也是因為他對嗎？”

    “是。”韓起毫不猶豫答道。

    “為什麼？為什麼喜歡他？”多余的話她沒說出來，她其實更想說，對方哪里值得你喜歡了，但她怕韓起會生氣。

    “之所以喜歡他，是因為任何時候，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即使害羞、難過，或者不開心，只要我說話，他都會一直注視著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漏掉什麼。這是他獨特的溝通方式，因為只要看漏了，他就明白不了我的意思。而正因如此，他的情緒在任何人面前都無法被隱藏，生氣就是生氣，開心就是開心，他是我見過最坦率的人。也正如我始終樂于和別人用面對面的方式交流一樣，我喜歡的，就是在我面前最真實的他。”說完他頓了一下又道，“他是聽不見，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向我表示，他是在認真對待每一次再普通不過的談話。他這份耀眼的閃光點，就已經足矣彌補任何微不足道的缺陷。”

    剩下的話韓起不想再多說，對方自然也該明白適時知難而退了。

    既然對方說話直白，難以共情弱勢群體，那他也不必彎彎繞繞。

    可能這番話確實給了女生不小的打擊，下午坐車回去的時候她的情緒一直很頹喪，牧落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還被瞪了兩眼。

    只不過牧落即使被瞪也權當沒看見，抱著相機徑直走向了最后一排已經迫不及待招呼他過來的韓起身邊，一坐下他便揪著韓起的耳朵單手質問道：“你跟她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