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的時候他眼眶鼻子通紅,滿臉都是生理淚水。
韓起給他擦干凈嘴,讓他等一下,自己把垃圾袋束好拿去扔掉,又從飲水機接了兩杯水。
看著他漱完口后又喝完了一整杯水,韓起拍拍他背問道:“好點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牧落的鼻頭頓時一酸,將自己整張臉都埋進他的肩窩,委屈地哭了起來。
韓起心疼地都快碎了,連忙把他抱過來一下一下順著背安撫。
哭聲吸引著旁邊的人都紛紛側目,看到是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正摟著另一個男生安慰,又紛紛轉了回去。
這大概是牧落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得這麼厲害,被從器材室救出來的時候沒哭,路上沒哭,可能意識到自己發燒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難受委屈了,卻還是試圖堅強。
結果壓抑了這麼老半天,被自己一句話勾得全在這兒發泄出來了。
情緒持續性崩潰了那麼一會兒,牧落抬起頭來,眼眶里包不住的眼淚還在滴滴答答往下墜,他剛用手背抹掉一部分,沒多久就又蓄滿了,看來是還沒把那股哽在心頭的委屈發泄完。
“沒事兒沒事兒,吐了就舒服了,一會兒我再給你買點吃的。”韓起寬慰他,拉過他的手,給他用濕巾把手擦干凈了些,擔心他老是這麼用臟手擦眼睛,一會兒再給眼睛弄感染。
牧落抽泣了幾聲,微翹的睫毛被眼淚沾濕黏在了一起,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韓起。半晌,他含糊開口道:“我害怕....”
“不用害怕,我在這兒呢,而且還在醫院里,放心,你不會出任何問題的,天塌下來還有我這長得高的頂著呢。
”
韓起當然知道他在怕什麼,他怕重蹈覆轍,怕再失去重要的東西,但韓起確信這次有自己在,他不會再經歷一遍那些事。
沒過多久,叫號終于到了他。經過醫生細致的診斷,最終明確了這就是普通的風寒感冒引起的發燒,之所以嘔吐,是因為受了涼,胃腸道紊亂。
介于牧落吃藥很難好起來的特殊體質,醫生建議打一針再開點藥先輸一天,又囑咐了一堆注意事項,大體總結下來就是這段時間牧落務必清淡飲食,忌吃辛辣,過不了多久自然就會好起來。
又繳費開藥折騰了一陣,牧落終于在凌晨一點半輸上了液。
輸液區病房在一樓另一側,離急診室遠所以周圍會安靜許多。這里沒有床,只有一排排連著的的輸液沙發,不少輸液的人旁邊都有個陪伴家屬,家屬幾乎都在低頭默默玩手機,病人都在睡覺。
一坐下,牧落自動往韓起的身上軟趴趴的一靠便不再動了,可能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液體中加了點鎮定的藥劑,剛輸沒多久,牧落就困得眼皮都撐不起來。韓起將他輸液的手輕輕拿過來暖著,用圍巾墊在他膝蓋上,輕聲道:“睡吧,我看著液體。”
一整天亂七八糟的事碰了一堆,如今總算是確認了自己不會有事,牧落心里一松,很快睡熟了過去。
值班老師看他倆待一起如此和諧,就讓韓起在這兒守著,自己出去透透氣。
液體還有大半瓶,韓起就閉著眼睛瞇了會兒,沒多久隱約聽到病房外邊傳來了說話聲,他支著脖子張望了一下,看到了牧落的媽媽,值班老師正在和她說明著什麼,應該是有關牧落被人惡意鎖在器材室的事情。
韓起見狀轉過頭,摸了摸牧落額頭的溫度,仍舊有點燙,但比剛開始好了很多。他輕輕將靠在自己身上牧落抱起來了些,牧落被驚動時睜了睜眼,韓起趁這時問他:“你媽媽來了,想要先起來嗎?”
牧落悶悶地搖了搖頭,昏昏沉沉地又往他懷里縮了縮,繼續睡覺。
“一會兒你媽媽看到咱倆這樣....算了...”韓起本來想說牧落他媽媽來就看到他倆這麼親昵地抱在一起會不會不太好,后來想想,算了。
看到就看到,隨他去吧。
和值班老師交接完,王瀟含提著個袋子走進來,遞給韓起一瓶水。
韓起接過說道:“謝謝阿姨。”
王瀟含擺擺手,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給牧落把擋在額前的頭發撥到了一邊,眼里滿是心疼。
無意間看到牧落仍舊泛著紅的眼圈,她小聲問韓起:“哭過?”
韓起點點頭。
“唉.....哭出來也好,免得他一個人硬撐著。就是辛苦你了,韓起,這麼晚了還陪著他,要不把他交給我,你先在一旁睡會兒?”王瀟含嘆了口氣,避開輸液管湊上去撈牧落,想著起碼得讓人小韓休息一下,一直靠著也不是個辦法。
誰知韓起剛一動,牧落在睡夢中就不樂意地哼哼了一聲,緊接著在沙發上扭來扭去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將韓起抱得更緊了些。
韓起無奈地笑了笑:“沒事兒阿姨,你就讓他抱著吧,他這樣舒服,我不困,沒覺著有多累。”
“這孩子,好久沒見他這麼黏人了,我覺得他現在就特別黏你,跟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