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韓起應道,緊接著麻煩郝多于在下面稍微接應著些,兩個人合力將昏昏沉沉的牧落從梯子上送了下去。
“怎麼辦啊韓起,需不需要送他去醫院?”郝多于擔憂地看著他倆。
“必須得去,我送他去。謝了,你先睡吧,明天麻煩你幫我給班主任說一聲。”韓起給自己穿好衣服,確認牧落渾身都遮嚴實了,便蹲下將他背了起來。
“好好,你快去吧。”郝多于快速應道,跑過去幫他開門。
韓起背著牧落到樓下宿管值班室的時候,宿管正巧在讓蔣智回寢室去,一看到韓起背著個人詫異問道:“又怎麼回事?”
“我同學受凍著涼,發了高燒,需要去醫院。”說完,韓起緊咬著后槽牙,狠狠剜了一眼蔣智。
要不是還背著牧落,韓起恨不得當場把蔣智再揍一頓。
蔣智看了一眼趴在他背上的牧落,又看了一眼他,但很快又心虛地別過頭,灰溜溜上了樓。被揍過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再待一會兒他唯恐這個煞神突然暴起又把自己往死里揍。
宿管摸了一下牧落問道:“還真是,吃藥沒,有沒有試過用物理降溫?”
“吃了,沒用,他體質特殊,一旦發燒很難靠普通的口服藥熬過去。”
“好,你等一下我讓值班老師開車帶他出校去醫院。”宿管了解后當即給值班老師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值班老師匆忙趕來后一看果然是這個學生,絲毫不敢耽誤,帶著他就往停車場走。
等把牧落安置進車里,值班老師還沒來得及讓韓起回去,只見韓起已經飛速鉆進了車里,一屁股坐在牧落邊上,意思顯而易見。
他也要跟著。
“你回去睡覺!跟著干嘛?”值班老師趕他。
韓起直截了當:“我跟著一起,我會手語,可以當個翻譯。”
牧落出了這種事,他還怎麼可能若無其事地回去睡覺?
他哪里還睡得著?
好在值班老師一聽覺得確實有道理,就沒再趕他,跟保安說了一聲便徑直開往了醫院。
到了醫院急診,值班老師去掛號排隊,韓起則坐在等候椅上摟著在車上又睡了一覺的牧落,將發燒的事告知了他媽媽。
“誒,好,我們就在急診,您不用太著急,我一直陪著他.....誒好...”
掛掉電話,韓起又將牧落往懷里摟了些,用手語和口型一同問他:“還冷不冷?”
牧落勉強抬了個眼,焉唧唧地搖了搖頭。
冷是不冷了,他現在熱得慌。從一進醫院開始,熟悉的消毒水味就讓他十分不適,本來穿得就多,醫院里暖風再一吹,他現在不僅想脫衣服,頭疼還導致他有點想吐。
他干巴巴地嘔了一下,伸手把自己羽絨服的拉鏈拉了下去。
“熱嗎?敞開一點可以,但不能脫掉,想吐的話這里有垃圾桶。”韓起給他理了理領子,把座位邊緣的垃圾桶用腳挪過來了些。
牧落對著垃圾桶醞釀了幾下,反胃的感覺卻莫名消散了一些,他于是吸吸鼻子又癱了回去。
良久,牧落啞聲叫他:“韓起.....”
“誒。”韓起支起身子應他。
牧落呆滯了一會兒才用手語比劃道:“我會死嗎?”
問號還沒劃完,韓起就一把攥住他的手指,在他的鼻梁上劃了一下,哭笑不得道:“想什麼呢?這麼快就燒糊涂啦?這就是普通感冒,死哪兒去啊你還想。
”
牧落“唔”了一聲,沒了動靜,不知道又一個人在那兒想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韓起吻了吻他的發頂,扣著他肩膀往自己懷里緊了緊。
即使是在凌晨,急診前來看病的人也不少。不管是病人家屬還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每個人都滿臉凝重在診室內外疾步穿行,大廳里站著的躺著的到處都是,不嚴重的就在各科室門口等叫號,有點嚴重的就一邊呻喚一邊等空閑出來的醫生。
等待的過程中,兩人還親眼見到一個出車禍的被救護車十萬火急地拉來,躺在擔架上,渾身血淋淋的,甚至還能看到從手臂那里戳出來的森白骨頭,臉上罩著個臨時氧氣袋就從他倆面前經過被推進了搶救室。
跟過來的家屬哭得聲嘶力竭,跪著求醫生一定要救救他,冰冷的自動門一合上,無情隔絕了活著的人和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
怪不得有人總說哪天覺得自己日子過得凄慘,就去醫院的急診看看,那里有的是人比你慘,卻都死死吊著那口氣,拼了命地想繼續活著。
像他們這種小傷小病的患者,在這里都算是最幸福的存在。
韓起突然覺得牧落在這種情況下聽不見聲兒也是有那麼點好處的,否則讓他聽到周圍那些哀天叫地,指不定心態又要崩一地。
誰知剛冒出點這種想法,一旁的牧落突然往垃圾桶上一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韓起趕緊起身給他拍背,從包里抽了兩張紙出來給他擦被刺激出來的鼻涕和眼淚。
牧落晚上就吃了那麼點東西,這下全吐了個干凈,吐到最后還在一陣陣干噦,卻也只能嘔出來一點水和胃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