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手表又開始震動了,手機上面同時出現了新消息,牧落蹙著眉切了回去。
蘇寧:“請你吃冰淇淋!”
隨后上面的那幾個正在輸入中沒了,兩秒后又亮了起來,牧落已經輸在聊天框里的“不去”還沒來得及發送出去,就見新的消息蹦了出來。
蘇寧:“加晚飯!”
看到這三個字,牧落頓了頓,接著便將那兩個字刪除,迅速打了兩個字
“成交。”
面對吃的,他就是這麼沒有底線。
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他索性看起了電視劇。
——
到了下午,牧落從桌上拿起了一截耳機線出了臥室。
穿鞋的時候余光看見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母親投來了疑惑的目光,便用手語比了個去學校,也沒等對方回應,抓起玄關盤子里的鑰匙往包里一塞就關了門。
都走到電梯口了,才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回去掏出鑰匙打開屋門,單腳跨進去在對方能看見的地方比劃了個晚上不回來吃飯,這才放心出了門。
八月底的高溫炙烤得水泥地都開始泛起陣陣熱浪,即使是那些成天躲在老樹陰下扇著大蒲扇乘涼的老太太們都回了自個兒屋子吹起了空調。
明明前段時間都還在指責現在一些年輕人,特別是自己家的那些小孩,動不動就開空調,從前半夜開到后半夜都不知道關,偏偏還要把溫度開到二十四五度,吹著冷風蓋著個大棉被睡覺。
結果這臨近八月份尾巴了,連著好幾天高溫預警,天上連片云都沒有,老年人們也好像終于意識到了現代電器的好,與其坐著那兒汗流浹背地嗑瓜子,不如在空調房里看鄉村愛情劇。
因此大中午的除了門衛室保安穿著個老頭兒背心坐在床上吹著風扇看報紙,周圍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從家到學校總共就五個站的路程,家門口就有一個車站,平時牧落都是坐著公交車上下學。
其實很早的時候他也想過要不要騎著自行車去上學,然而這種對于普通孩子很正常的想法卻遭到了母親的反對,理由是牧落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即使這條走了好幾年的上學路對他來說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哪里該轉彎了,卻總會有一些無法預知的突發狀況,這是騎自行車和坐公交車的不同之處,如果后面來車了,牧落根本無法快速地做出反應,當媽的哪兒能再去承受更多的打擊。
于是后來牧落也就沒再提這件事,老老實實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給公交車司機,省得母親再天天愁眉苦臉勸自己,聽不見東西都感覺頭要炸,那時候正處于青春叛逆期的牧落第一次覺得自己聽不見也挺好的。
不到二十分鐘牧落就乘著公交車到了學校門口,門衛室的老師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因此也不用費力解釋自己提前來學校干嘛,對方揮了揮手就讓他進去了。
牧落上的這所學校初中部和高中部同屬于一個校區,兩者中間就隔著一個四百米的大操場,一座實驗樓挨著初中部,食堂則挨著高中部。
眾所周知只要上了高中,中午的下課時間就不是鈴聲能決定的了,要是老師正講到興頭上,全班就得聽著其他班那些餓鬼們潮水似的往樓下涌,但到了考試周那幾天,即使下課了,整個樓層都鴉雀無聲,那時候似乎吃飯都成了一件不必要的事。
當然那都是老師們認為的,餓鬼們仍然惦記著今天還能不能搶到食堂限量的辣子雞。
穿過被烈日都烤出一股怪味兒的塑膠跑道,牧落很快就來到了高中部,根據蘇寧在微信里跟自己說的班級,徑直上了四樓。
還沒踏上最后一節臺階,牧落就被剛剛打算下樓看看自己是不是迷路的蘇寧給撞個正著,對方一句“嗨呀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喊出口的同時,便哥倆好地一伸胳膊拍在牧落的背上給他推上來了。
名叫蘇寧的女生梳著一個高馬尾,上身一件黃白色短袖T恤,下身一條短牛仔褲配雙褐色涼鞋,十分干練清爽,一個暑假的時間終于是讓她時常被護膚品保養著的皮膚略微地黑了那麼一度,倒顯得更健康精神了。
走廊上牧落一頭黑線地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蘇寧壓著走,就看著蘇寧那張停不下來的嘴一直在叨逼叨,都懶得去讀她的唇語,反正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大大咧咧的女生就從來沒把自己當個聾子看待過。
聽不見又怎樣,她照樣能叭叭。
此刻正確的做法就是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腦子里想著冰淇淋什麼時候給爺呈上來,直到這個話癆最終自知沒趣地閉上嘴。
又是那副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聽不見的表情,對此蘇寧也算是見怪不怪了。因為這貨即使讀懂了她的唇語,也會根據情況而裝不知道,以此來規避掉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