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是比朱砂更好的驅邪圣品。
龍九子得此滴血相助,身上寶華光芒再綻,周遭陰氣地氣驅散,增幅到陣法之上,便是埋在陣基處的玉符和朱砂,又朝原本陰玉陣基咄咄逼破。
白虎身上氣勢再漲,狂吼一聲,森森獠牙竟硬生生地將低龍晗下咬穿,龍珠半碎。
地龍悲憤,身子用力一攪,白虎身軀被地龍硬生生纏碎,碩大的白虎往旁一溜,重新化成完整白虎時,個頭小了一半。
白虎身軀毀滅瞬間,解鳴謙、三和道長同時嘔出一口鮮血,但沖虛殿內,那老道士更是面如金紙,氣若游絲。
他用盡全力去敲木魚,然而木魚聲弱,咚咚咚地,慢若撞鐘。
守在門外的弟子大急,沖了進去,“師父。”
老道士盯著這個弟子,目光可怖,眼布紅絲,好似窮途末路的老獸,帶著最后的倔強與孤勇。
肉眼可見的外強中干,外表兇性不減,內里卻因疲憊、老邁、饑餓、干渴等,早已不復當年英悍。
老道士雙眼閃爍,似要說什麼,但他死咬著唇,卻什麼都說不出。
他不敢張口,他怕自己張口,連翻吐出鮮血,泄了那口氣,他頑強地敲擊著木魚,盯著自己徒弟,意圖讓他了解自己的需求,傳功幫忙。
然而他平時積威甚重,平時若徒弟隨意進出大殿打擾到他,他會發脾氣,這次徒弟跑進來是憑著一腔關心,已經越了老道士底線,一見老道士怒瞪著他,憶及往事,嚇得連連后退,條件反射地認錯求饒,“對不起師父,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我這就去門外守著。
”
說著,又沖出門外,生怕晚了半步,被老道士發作。
老道士眼睜睜地望著自己最后的希望跑走,怒氣不可抑制上涌,一口老血再也憋不住,哇地吐出來。
豎子,朽木,榆木腦袋,氣煞我也!
老道士瘋狂辱罵守在門外的小徒弟,瞪著一雙外凸的大眼往后倒去。
他手中木魚從他掌心掉落,咚地落到地上,又咕嚕嚕地滾走。
跑走的弟子見老道士往后倒,又嚇得沖進去,一個滑跪,接住了老道士即將倒地的身體,他焦急喊道:“師父,師父!”
他抓住老道士的手,給他輸入元氣。
還剩最后一口氣的老道士,緊緊抓住小徒弟,氣得恨不得將他梆梆梆地敲幾腦棒子。
早干嘛去了?早干嘛去了?
“你,”老道士忽然“哇”地連連吐血,氣息更為虛弱。
陣破了。
老道士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師父!”小徒弟抱著老道士,往山下跑。
那邊,解鳴謙緩過地龍那一擊,一發狠,將所有的朱砂以某種規律全灑在地上,為了破陣,他摘下左手上的那三枚銅錢,以天地人三才方向設陣,將所有元氣都輸了出去。
最后一擊,不成功,便成仁。
解鳴謙雙眸半闔,咒文越念越快,幾乎聽不起咒語內容。
而隨著解鳴謙動作,小了四五圈的白虎從地上爬起,步態輕盈,矯健有勁。
而地龍缺失半顆龍珠,又沒有新的力量補充,整條龍萎靡不振。
它努力奮斗,想要誅殺白虎,然后白虎身形靈巧,躲閃靈便,幾個呼吸間,便躲過青龍擺尾,如風般落到地龍下頷之下。
它奮力一躍,再次咬上地龍下頷,咬向那剩余的半顆龍珠。
“咔嚓——”
剩余半顆龍珠碎裂,地龍虛弱,萎靡倒地,不剩下多少攻擊力。
這時,白虎從從容容跳到青龍后背,爪尖勾抓,攻向地龍三寸。
地龍三寸,是地龍最脆弱的地方。
地龍翻滾著身子,不讓白虎得逞,但白虎乃少壯,地龍卻老邁,白虎背后力量如日中天,地龍后邊之力日薄西山,又如何抵抗得過?
不過兩回合,白虎爪尖斬斷地龍脊椎薄弱處,整條地龍軟趴趴地倒在地上,動彈動靜,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地龍消失瞬間,老道士昏迷,諸天星辰祭神大陣的陰玉陣基,遍布皴裂裂紋,且裂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至玉毀陰氣泄,又被上邊覆蓋的玉符和朱砂壓制,凈化。
直至此時,解鳴謙和三和道長親耳聽見陣法碎裂聲破,感應到諸天星辰陰陣不再存在,兩人才算舒了一口氣。
將拎起的心放下。
贏了。
無論是解鳴謙還是三和道長,都沒能忍住心頭喜意。
特別是解鳴謙,本以為會是一場難熬的硬仗,但對手估計是許久不曾與人斗法,一開始節奏便不對,倒便宜了他。
他將臟腑淤血吐出,盤腿運轉功法,默默調息。
天上,云霧慢慢散去,地氣漸歸地籠,陰氣在昊陽照射下,一點點消弭。
而園中草木,一掃之前萎靡,抖擻葉片,向陽而長,水榭樓閣,那種腐舊感依舊在,但也似逢春枯木,一點點地內蘊生機。
一切都在好轉。
小園林外,程銘禮站在小園門口,望著小園林內天上氣象萬端,一會兒陰云密布,一會兒烈陽當空,云霧與暖陽之間,此消彼長,爭執不休,心跟著起伏八百邁。
陰云密布時,他心急如焚火,云散陽驕時,他又焦急關切,默默祈禱太陽大一點,再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