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剛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實力能有多少?
真是耗子嫁貓,找死。
解鳴謙淡定應道,“我并無自信,只是世間公道,總要有人去求。解某不才,原為那些枉死之人求一求。關先生,請吧。”
到了撕破臉皮之時,解鳴謙依舊彬彬有禮,倒稱得關鴻飛沉不住氣。
關鴻飛呼吸一窒,心沉了下去。
這小子,或許真有兩把刷子。
他摸摸許清和的臉,道:“等我回來,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香辣螃蟹。”
許清和睜開雙眼,聽到這話,欲言又止。
他心底再無僥幸。
這太像一個flag了。
他捂著胸口,望著關鴻飛,滿臉專注,“我等你。”
“為了你,我也會沒事。”關鴻飛收回手,也收回身上柔情。
他面色沉沉地瞧向解鳴謙,袖手往房間里走,“隨我去靜室。”
解鳴謙起身,含笑應道:“好。”
關鴻飛大步流星向前,解鳴謙不緊不慢跟上,兩人數秒內,于花園內消失。
許清和見程銘禮從頭到尾都很安靜,不禁坐直身體,和他攀談,“程銘禮,你不擔心?”
程銘禮道:“我很擔心啊。”
但是擔心沒有用。
許清和捏著瓷勺攪拌咖啡,視線漸漸放空,“我也很擔心。我有預感,他會輸。”
程銘禮狂喜。
這就是,鳴謙會贏?
太好了。
許清和沒有瞧見程銘禮毫不掩飾的喜意,他繼續攪拌咖啡,訴說自己的心事,“其實我該知足的,我這痛苦且短暫的一生,能有他相伴著走最后一程,我應該心無遺憾。”
“之前我還擔心,我死后會有旁的男人占據他身邊位置,做我對他做的事,現在我不擔心了。他輸了,我死了,我死后,他也會陪我一起下黃泉。
”
“‘生同衾死同穴’,不愧是花國最大的浪漫,果然讓人很安心。”
程銘禮一開始還不屑聽著,聽著聽著,感覺不太對,這種愛情觀,是不是太恐怖了?
哪有自己死了,也要拖著伴侶一起死的?
不該擔心自己死了,對方孤零零的一人活在世上,有多難過,希望他忘了自己,碰上另一個能讓他開心的人嗎?
不過,套在解鳴謙身上,一想到自己死了,解鳴謙身邊立馬有新的男人站在他身邊,親吻他,擁抱他,兩人并肩而立,旁人都夸他倆男才男貌,天生一對。
麻蛋,破防了。
程銘禮抹了一把臉。
不行,他得活著,活得長長久久,至少得比解鳴謙活得長一點,送走解鳴謙后,他再走。
不然,他真的沒法接受,解鳴謙身邊站著除他之外的人。
對了,鳴謙也得長長久久活著,最好只比他早咽氣半分鐘。
程銘禮低頭,又以解鳴謙的名義,讓人做慈善。
功德功德,給鳴謙攢功德。
“……我知道,鴻飛一開始接近我,是因為我的命格于他有用,但沒關系,我知道他別有用心,因為我接近他,也是別有用心。”
許清和開口,“我知道許仲鳴喜歡他,許一鳴敬重他,所以我搶走了他,他成為我的炫耀資本。”
他抬頭,望向程銘禮,笑道:“很可笑吧,別有算計的開始,結果走到現在,卻擁有最浪漫的結局。”
‘死生挈闊,與子成說’。
程銘禮很想搭腔。
他和鳴謙一開始,也是虛情假意啊。
他貪鳴謙的色,鳴謙貪他的命格,但到現在,他倆也這麼好呀。
不要看開頭,要看過程,看結局。
再差勁的開頭,只是兩人相愛的契機。
但程銘禮憋住了。
他不和心腸惡毒的人說窩心話。
也是因為程銘禮強行憋住,使他的面色有些怪異,瞧在許清和眼底,就是在嘲諷他倆的愛情。
他將瓷勺往咖啡里一丟,直視程銘禮:“你不信我?”
“明明我心臟病死,他挖走我心臟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他卻違背他師父的命令,用巫術給我續命,他寧愿背上因果和罪孽,也只愿意我活。”
“我明明一開始對他全是假意,但到了現在,我可以為他付出這條命。”
“我倆只是想在一起,怎麼就那麼難?明明我倆也沒殺人。”
蒼天為什麼這麼不公?
程銘禮盯著許清和的咖啡,因許清和的動作,那潔白的瓷勺和杯沿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而杯里的咖啡,也因為這動靜濺落在貝殼桌子上,在純白無瑕的貝殼上,玷污出一點印子。
就像是許清和和關鴻飛的愛情,看似深情不負,生死不離,甜蜜無比,但細細掰開,卻是黑色的,里邊流動的,滿滿的都是黑色的血液。
不值得歌頌,更不值得提倡,充滿令人作嘔的惡臭。
程銘禮再次覺得,自己不搭腔是對的。
“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我只是想活下去,有什麼錯?世上那麼多人能活,憑什麼我不能活?而且,我也沒殺人,沒作惡,難道旁人本性為惡,也要怪在我身上?”
“你們不該怪許南建和薛珠的基因太過惡臭,養出那個喪心病狂的兒子?”
許清和低喃,“許仲鳴若非本性為惡,誰能逼他作惡?”
程銘禮暗道,許仲鳴不是好東西,你也不多良善,許家真是,根子爛透了,沒一個好的。
許清和見程銘禮不搭腔,覺得好沒意思。
他眼珠子動了動,望向靜室方向,忽然開口,“解鳴謙有沒有在你身上設下保護術法?你說我對你出手,會不會影響到解鳴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