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手帕,里邊藏著一把小巧的雕刀。
厭勝之術。
還是魯班門的手段。
相較鎮物,眼前這用厭勝之術的人,不太聰明。
氣息沒有抹掉不說,實力還不強。
解鳴謙將裝著雕刀的手帕放到木頭娃娃身上,摸出三枚硬幣,口念《太上報德經》,跏趺坐地,眼眸半闔,繼續念經。
暗紅色的血光化作一道流光,從第一枚放下的硬幣上飛出。
烏江邊上,一名俊秀斯文、膚色白皙的年輕姑娘正在用彩筆繪畫,她的身前,架著一個畫板。
察覺天際血光朝自己鋪面而來,她瞳孔微縮,身形敏捷得往后一退,然而她的速度卻快不過血光,她不過剛剛退后,血光在空中拐個彎,鉆入她識海。
下一秒,她慘叫一聲,抱著自己的額頭,跌倒在地。
蠶豆大的汗水從她額心滑落,一頭烏發黏在臉頰邊上,短時間內,整個人好似水里邊撈出來般,臉白得毫無血色。
她死死咬住唇,忍著額心劇痛,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弓蝦。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被無數蟲子啃嚙神魂的劇痛緩解,女孩理智歸來,知道自己這是中了算計,本能想爬起來逃,然而視線剛剛恢復,她瞧見自己身前,出現一雙腳。
順著腳往上,想瞧見一雙又瘦又長又筆直的腿,漂亮的雙-腿裹在米黃色休閑褲里,布料空蕩蕩的,稱得那雙-腿愈發修長如竹。
若是換個情景換個地點,她可能會生出欣賞,可是此時,她卻惶惶然生出大恐怖。
她不敢繼續往上瞧,死死盯著對方穿著球鞋的腳。
解鳴謙蹲身,望著眼前這個約莫二十五六的年輕女孩,問:“看你滿臉書卷氣,應該也是讀過書的。
你該知道,殺人犯法吧。”
曾爺爺家里的鎮物,威力并不算強,更像是一種試探,試探對方能不能化解。
所以,鎮物凝成的煞,他給他奶奶的玉符擋住了。
然而那木頭娃娃,是沖著要人命去的。
女孩顫抖著身子,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她仰頭,滿臉仇恨,“他該死!”
說完這一句,她尤不滿足,又恨聲道:“他拋妻棄女,他該死!”
第51章 清清白白
解鳴謙瞳仁微微張大。
他萬萬沒想到, 他會從這個女孩嘴里,聽到這個答案。
他打量這個女孩,問:“你說的是誰?”
“解見學。”女孩一字一句, 咬牙切齒。
這個名字似是恨入她骨血, 讓她念出來時, 好似在嚼他的血,他的肉。
是他爺爺。
看來不是咒錯人。
解鳴謙望著她,推算了下, 道:“咱倆沒有血緣關系。”
女孩嗤笑,“當然沒有, 我才不稀罕擁有這麼骯臟的血脈。也幸好我沒有這麼骯臟的血脈。”
“但我媽媽是,我媽媽是他女兒,我是我媽媽收養的。”
她身上疼痛徹底消失, 她坐直身子, 順了順黏在臉上的頭發,冷笑道:“我奶奶當初為了他, 不顧女兒家的矜持, 將身體給了他,可是他呢, 占完便宜不認賬,轉頭娶了另一個女人。”
“我奶奶放下-身段, 愿意不求名分跟著他,可是他狠心拒絕了,連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認,最后更是為了那個女人, 將我奶奶狠心趕出村。”
“現在這個年代, 女人未婚生子都會遭無數人口誅筆伐, 那個年代,只會更嚴重。我奶奶一生的苦難都是因為她,我媽媽更是從小在謾罵和白眼中長大,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爺爺。
”
女孩望著解鳴謙,一雙眼凌厲,滿臉兇狠,一字一句,沾滿毒汁和恨意。
她想起她奶奶,一輩子瘋瘋癲癲的,好的時候會抱著她媽媽一個勁得喊心肝兒,因為這個是她和她心愛的男人生的愛情結晶,壞的時候會一個勁的折磨她媽媽,罵她媽媽怎麼留不住她爸爸,要是她是個小子,是不是就能將她爸爸留下?
那個女人,就是生了個兒子,才會被解見學娶走。
她媽媽,因為從小沒有爸爸,又是未婚生子,從小在自卑和苦難中長大,又因為長得好,被人欺負,最后被欺負得沒有生育能力。
女孩想起自己媽媽,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雖然不厲害,但她是個好媽媽,世道給了她諸多苦難,但她一直積極生活,更是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她奶奶臨終前,依舊念念不忘解見學,她媽媽臨終前,遠遠地瞧了解見學一眼,又瞧了瞧她異母兄弟,回來后就失魂落魄的死亡。
憑什麼她奶奶和她媽媽活得這麼痛苦,解見學以及他兒子一家,活得那麼幸福快樂?
他奶奶念了解見學一輩子,那就讓解見學下去陪她奶奶吧。
還有他兒子,同是解見學的兒子,憑什麼她媽媽活得猶如一灘爛泥,他卻活得如天上的云?
解鳴謙耐心聽著她的話,一雙眼不斷掃視她面部表情。
她并不像是在說假,她一字一句,俱在泣血,她在控訴,更像是在展露一部血淋漓的血淚史。
解鳴謙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整個人麻了。
終日吃瓜,吃到自己家里人身上。
可是,他觀自己一家人,身上并無孽氣,反倒有不少功德,他木木地開口,“你可敢去我爺奶那兒對峙?如果你說得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