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鳴謙并未動怒,也沒有什麼羞愧心思。
他笑了下,道:“小姑娘的話,是玄術師不能自算,她只能觀看旁人面相,看不清自己的,所以,有沒有父母,她并不知道。”
“她是前兩天,才知道自己有父有母,她母親還在外邊尋她。”
他借助顧云晟鮮血推演小姑娘生死的那天,這動靜驚動了那名姨婆,她知道自己保不住這小姑娘,才將實情告訴了她。
程銘禮聽到是這個原因,心底那個別扭沒了。
這也算情有可原。
“至于我,是我活不長久,不想讓父母傷心。”
不然上一秒相認,下一秒他逝世,得給他父母帶來多大心理陰影,還不如讓父母以為他活著,一直充滿希望。
當然,如果解父解母和新聞上的那些人一樣,騎著三輪車走街串巷到處貼他照片,他會主動認一認,讓他們別找了,但解父解母這樣,只讓人留意,尋到消息再去尋一尋的,還是別徒添傷感。
若不是他生機在那一天,而那天他父母找上門,他也不會與父母相見。
得到后再失去,很殘忍。
“你活不長?怎麼會?”程銘禮抓住解鳴謙,“你得了什麼病?咱們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解鳴謙抓住程銘禮,心頭一暖。
他笑道:“我都隨我父母回來了,肯定壽命問題已經解決了。”
“真的?”程銘禮眼巴巴地問。
“當然是真的。”解鳴謙拉住他的手,安撫道。
“那咱們明天去做個全身體檢。”程銘禮堅持。
“行。”解鳴謙想著,做個全身體檢也好,安安程銘禮的心,免得他亂想。
程銘禮抬頭看了眼時間,“你快回去,早些休息。
”
之前程銘禮還想著要和解鳴謙晚上待久一點,只要十一點鐘前睡就沒關系,但現在這個念頭他起都不敢起,解鳴謙還是十點睡吧,養生,活得長。
解鳴謙被程銘禮的緊張弄得哭笑不得,“真不用這麼夸張。”
不過,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沒有多留。
次日,兩人完成早練,程銘禮望向解鳴謙,期待地開口:“我昨晚泡了粉,又燉了高湯,你早上過來吃粉吧。”
解鳴謙想起那成雙成對的杯子,沒有拒絕,“行。”
解父起得一向早,便算是周末,也不會睡懶覺。
平常都是他和解鳴謙吃早餐,見解鳴謙從樓上下來,徑直往門外走,不解道:“鳴謙,你不在家吃早餐?”
解鳴謙嗯了一聲,“我去外邊吃。”
他瞥了解父一眼,忽然頓住腳步,走向解父,端詳他的面相。
解父被解鳴謙的目光瞧得毛毛的,忍不住摸了摸臉,“我有哪不對?”
“我送給你的玉符,貼身帶著嗎?”解鳴謙問。
二表哥一事后,解鳴謙給家里人都刻了平安玉符。
“貼身帶著。”解父從脖子里摸出平安玉符,玉符用紅繩拴著,藏在衣領下邊,不拎出來看不見。
解鳴謙眨眨眼,解父額心黑氣依舊沒有緩解。
他凝眉,掌心一動,一枚刀片出現在他指尖,銀光閃過,他食指冒出一滴鮮血。
“別動。”解鳴謙對解父開口,將食指上的鮮血貼在解父印堂上,“你今天就呆在家,別出去。”
解父遲疑點頭,“好。”
“爸,你原本計劃是什麼?”解鳴謙又問。
“去茗香和幾個老朋友喝茶。”
“幾點?”
“下午三點。”
“我知道了,你要是出去,和我說一聲。”解鳴謙不放心的又提醒道。
解父擔心地問,“我我,我這,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啊?”
“沒事,一點小意外,不出去就能化解。”解鳴謙又多瞧了解父兩眼,折身上三樓,敲解鈺涵房間的門。
解鈺涵聽到敲門聲,煩躁地翻個身,被子捂住雙耳。
外邊敲門聲還在不緊不慢地響起,極有規律,如啄木鳥啄木般篤篤篤篤。
解鈺涵抓抓頭發,不情不愿地起身,一只眼睜開一條縫,游魂似的走到門口,拉開,“哥,什麼事啊?”
解鳴謙伸手,將解鈺涵額前頭發全擼上去,見他眉心干干凈凈,摸摸他的頭,道:“沒事,你回去繼續睡。”
“哦。”解鈺涵無語片刻,反手關門,又迷迷糊糊得回到床-上,一翻身,又睡了過去。
確定解鈺涵沒事,解鳴謙猶豫片刻,還是來到解母房間,敲門。
解母起床氣比解鈺涵更大,氣得捶了枕頭兩下,氣沖沖地沖向門口,“死老頭,都說了大清早的別喊我——”
后邊的話在瞧清解鳴謙后,卡在嗓子眼,驚得她倒吸涼氣,嗆住了氣管,不斷咳嗽。
夭壽了,她在大兒子面前,一貫溫柔知性的好媽媽形象,崩成渣渣了。
解鳴謙輕拍解母后背。
解母不咳嗽了,她直起身,扯出個溫婉的笑,“鳴謙啊,找媽媽有什麼事嗎?”
嗚嗚嗚,忘了剛才那幕吧,她還是個溫柔可親的好媽媽。
“沒事,媽媽繼續睡吧。”解鳴謙朝解母笑了下,轉身重回一樓。
他望著解父黑魆魆的額心,沉默。
他再次提醒:“要出去時,告訴我一聲。”
解父被解鳴謙搞得怕怕的,連連點頭,“我今天,保證不出門。”
解鳴謙視線掃過解父額心,對這話不太信。
但他答應了程銘禮吃早餐,只能不放心地又多瞅了兩眼解父,前往程銘禮家。
程銘禮早餐做的是粉,湯底是雞湯,里邊放了蒸好的基圍蝦,臥了個荷包蛋,還放了幾片生菜芯葉子,在色這塊,拿捏得死死的,光看賣相,就讓人很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