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很有趣。”解鳴謙笑了笑。
是需要丟進警局再教育的那種有趣。
法律意識淡薄,做事隨意所欲,沒有倫理綱常。
當然,這也不能怪她,她被草蠱婆抱走的時候還小,接受的就是草蠱婆教育,而草蠱婆這一團伙怎麼說呢,還活在以前,我行我素,思想一直沒有進步。
只看草蠱婆到現在收徒,還保持著以前的風俗就知道了,不與人處,離群索居,在法律邊緣反復橫跳,大鵬展翅。
那小姑娘今年已經十九,但觀她行事,還是個孩子。
成年人會考慮旁人痛不痛,孩子只會想著自己開不開心。
并非說孩子天性自私,而是沒人教,他們只懂得那麼多。
“等她適應了城里生活,我會帶她去特警局,”接受郭嘉爸爸律法和愛的教育,“再送她讀個高中,順便上個大學吧。”
程銘禮算了算年齡,問:“沒考上大學?”
解鳴謙沒忍住笑,“還大學呢,小學都沒讀完。”
回程車上,通過和小姑娘聊天,顧家人和解鳴謙也差不多知道她過去的事。
當聽到小姑娘小學都沒讀完,一車人都驚了。
不過,解鳴謙驚愕之后,卻有些了然。
小姑娘沒比他小幾歲,算是同齡人。
他那個年代,輟學的不要太多,有的是家里太窮上不起學,有的是覺得走幾個小時山路風里雨里雪里去讀書,太累了不想讀。
父母沒意識到讀書的重要性,孩子不想讀了那就不讀,態度很無所謂。
小學輟學的不算是太多,初中才是輟學的重災區。
他本來以為小姑娘好歹讀了個初中或者高中,誰知是小學沒畢業。
程銘禮目瞪口呆,“這,這,這——”
他不知道怎麼點評,只覺得匪夷所思。
“她,收養她的那個姨婆,應該不缺錢吧?”
解鳴謙:“這跟錢沒關系,是她姨婆,還抱著老觀念,和現代社會脫節。”
姨婆她師父怎麼教導她,她就怎麼教導小姑娘,她覺得草蠱婆,只要學習如何煉草蠱懂術法,至于外邊義務教育?
那是什麼?
能讓她更好的煉蠱嗎?
不能。
那學什麼?
無用的玩意兒,不用學。
程銘禮聽到這個理由,覺得很強大,無話可說。
解鳴謙將番茄雞蛋面連湯喝得干干凈凈,起身準備收拾碗筷,程銘禮忙奪過解鳴謙手中的碗筷,“我來我來。”
他前往廚房,將碗筷丟進洗碗機,順手又洗了一盤櫻桃、葡萄、草莓等水果出來,朝還坐在餐廳的解鳴謙招呼,“鳴謙,過來。”
兩人到沙發上坐下,解鳴謙伸手去拿櫻桃,問:“用鹽水泡了?”
“泡了泡了。”程銘禮望向解鳴謙,好奇得問,“小姑娘‘死而復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當年小姑娘還舉行了葬禮呢。”
解鳴謙將顧姑父當年做的事,和程銘禮說了一遍,搖頭道:“這事,只可憐顧姑姑。”
顧姑父是小姑娘的親生父親,姨婆是小姑娘三代內血親,顧姑父將孩子送給姨婆撫養,不構成遺棄罪。
便算抓了顧姑父,也只能以批評教育為主。
至于同源聚運術,也定不了顧姑父和姨婆的罪。
顧姑父這個,蓄意讓無知少女懷孕,道德上可以譴責,但不犯法,至于胎兒,父母只要不是買賣胚胎尸體,故意毀壞尸體,可自行處理尸體。
而姨婆,她雖用胚胎尸體施展了同源聚運術,但因為這術法不是邪術,是正統咒術,目的也不是害人,也沒法定罪。
一開始這術法發明出來的目的,是古代那些未婚而卒男子的父母,希望自己兒子能葬入祖墳,享后人香火,不至于孤零零的葬于別處術。
這些未婚而卒的男子,可以葬入祖墳,但得同意為家族聚運。
后來,又有成型但生來死胎的父母,希望這些死胎也葬在祖墳,進而衍生出草蠱婆施展的同源聚運術。
總之,這事就是哪哪憋屈,哪哪不爽,但就是沒法將人送進去。
解鳴謙慶幸的是,那個草蠱婆是走正統路子的,小姑娘根子不算太歪,不然要是帶回來一個邪術師,顧姑姑只能去牢子里看望女兒。
這樣更可憐。
程銘禮也凝起眉,“那張耀做了這事,就沒有懲罰了?”
解鳴謙瞥了他一眼,“想什麼呢,欠了債是需要還的。”
世俗法律無法定罪,但天理輪回,因果報應,總有清算的時候。
他垂下眼眸,若那草蠱婆繼續護著顧姑父,少不得還得與她再斗一場。
“那就好那就好。”程銘禮也不想顧姑父過得那麼舒服,雖說他前女友不是他殺死的,但她的死亡,與他有關。
他身上背著一條人命。
若壞人做壞事得不到惡果,這世上還有什麼公理與昭彰可言?
“對了,”程銘禮望向解鳴謙,語氣變得小心翼翼,“鳴謙,其實我有個問題好奇久了,希望你別覺得冒犯。”
“什麼問題?”
“你們玄術師無所不知,被拐后,應該也知道自己有父母吧?”程銘禮聲音小了下去,“為什麼你們,不回來找父母啊?”
像解家,解父解母一直在找解鳴謙,顧家顧姑姑一直在思念大女兒,他們為什麼他們不回來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