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銘禮聽出來了,這是說他食言而肥。
他假裝沒聽到,問:“你打電話過來,不是和我貧嘴的吧?”
“我南城的戲拍完了,后天就要去其他地方,今晚出來聚一聚?”文瑾道,“我還喊了顧哥。”
“去哪里?我先申明,我不喝酒。”程銘禮瞧向解鳴謙一眼,美滋滋地,一張臉上寫滿邀功。
看,他真是個好男人,對解鳴謙的承諾,一直記著呢。
文瑾這下是真吃驚了。
程銘禮不喝酒,不就是貓兒不吃魚了嗎?
金色玫瑰那一酒柜的酒,可不是他或者顧云晟置辦的。
“真不喝酒?”
“不喝,我都不會喝酒,喝什麼酒,你倆也別喝,一個個的,‘年少不養生,老來空垂淚’。”
文瑾,文瑾無話可說。
他只覺得程銘禮中了邪。
一個喝酒如喝水的人,說自己不會喝酒;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小伙,說現在要養生,不是中邪是什麼?
還是,愛情這玩意兒真那麼邪門,能讓人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文瑾停頓片刻,暗示道:“禮啊,那個平安玉,你是不是忘到哪兒了?”
解鳴謙噗嗤一聲笑。
程銘禮偏頭瞧去,解鳴謙面無表情,視線落到前方,全神貫注。
他收回視線,回道:“沒啊,戴身上呢。”
他后知后覺意識到,文瑾是在懷疑他中了算計。
他氣哄哄地開口,“別扯七扯八了,去哪里?”
“本來是金色玫瑰的,既然你不喝酒,那就去老人頭吧。”文瑾又揶揄了一句。
老人頭其實不叫老人頭,叫茗香,是一家茶館。
里邊除了喝茶,還設了象棋、圍棋棋牌室,奏奏音樂的雅樂室,能唱K的歌廳室,可寫寫書畫的書法室,能打高爾夫球的球場等等,相較年輕人,老年人更愛往那去。
也是由此,年輕人戲稱那兒是老人頭,意思是一眼瞧去,都是老人的頭。
程銘禮沒急著答,而是捂著話筒拿開,問解鳴謙,“鳴謙,晚上去喝茶,去不去?”
解鳴謙應道:“大晚上的喝茶,不怕晚上睡不著?”
“可以不喝茶的,喝點鮮榨果汁,吃點糕點,再下下棋,寫寫字。”
“行,地址呢。”
程銘禮報上地址,解鳴謙調整目的地,在前邊紅綠燈換路線。
到了茗香,兩人先將車停到停車場,乘坐電梯前往二樓。
二樓大廳,棕金色的燈光灑落,將室內照得透亮,卻又不刺目,兩側裝潢精致,色彩與燈光一致,墻角過道或者矮墻上,時有各色鮮花和鮮綠色的植株擺放,視野掠過,氛圍柔和而靜謐,讓人不由自主放松。
腳下鋪著棕色絨毯,踩在上邊,軟綿綿的,很是舒服。
這家茶館,在裝修上,確實費了不少功夫。
大廳此時有不少中老年人,他們坐在靠窗的地方小沙發上,或下象棋,或下圍棋,旁邊還有頭發發白的老頭在旁指指點點,說應該這麼下,應該那麼下,應該下這里,應該下哪里。
下棋的老爺爺持著棋子,一時搖擺不定,不知道聽誰的,只能罵道:“觀棋不語懂不懂,一把年紀,活狗肚子里去了。”
但誰也沒理會他的叫嚷,他們下棋時,他還不是在旁指點得起勁?
風水輪流轉。
解鳴謙視線在那群老人身上掃了一眼,笑道:“這個地方,倒是有趣。”
他師父肯定喜歡。
以前,他師父會在農閑時,拎一大壺水,去村里溜達溜達,碰到家里有象棋的,拉著他們在村口那大棵榕樹下,擺好象棋比劃比劃。
想起他師父,解鳴謙禁不住惆悵。
要不是為了他,他師父還能再多活二十八,是他折了他師父的壽。
要是系統早些來就好了。
貪心,是人刻在骨子里的欲,解鳴謙也難免有這個毛病。
程銘禮往那邊瞧了一眼,表情糾結,“你喜歡下象棋或者下圍棋?”
他初高中時,倒是喜歡下象棋,經常拉著同學殺一局。
但到大學,就不愛下了。
太費腦,他還是喜歡活得輕松點。
他瞧向解鳴謙,暗道,下圍棋,倒符合他的氣質。
幻想下解鳴謙坐在飄窗,風-流華貴,鳳表龍姿,漂亮修長的手指夾著黑色或白色棋子,白子溫潤,卻不及他指尖霜白,黑子晶亮,更襯得他的手隱身玉光,一束陽光打在他身上,給他隴上一層柔光,猶如九天謫仙下凡塵。
想著想著,程銘禮微微激動,迫不及待想讓這幅畫面成真。
他爺爺那里好像有一副用玉打磨的圍棋?
磨著他爺爺拿過來。
“不喜歡。”解鳴謙果斷否認。
程銘禮一愣。
解鳴謙覷他,調笑道:“意外?發現小仙男一下子沒那麼仙了?”
程銘禮確實意外,最重要的是,他腦中那美好畫面,一下子變成泡沫,沒法成真了,“我看你獨處的時候很安靜,以為你愛下圍棋。”
他湊進解鳴謙,笑道:“誰叫你小仙男了?你在我心里,可不是小仙男。”
小仙男,不容凡人褻瀆。
他可不想和解鳴謙之間,劃下個仙凡之別。
兩人都是普通凡人,才好做普通情侶間,該做的事。
想得深了,程銘禮臉頰又有些紅。
“那我是什麼?”解鳴謙好奇。
在同學眼里,他是大仙兒,在程銘禮眼底,他又是個什麼形象?
程銘禮瞅了解鳴謙一眼,微抬下巴,傲嬌地開口:“你休想騙我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