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年了,可以自己做主。”
鄭環算了算,驚喜道:“舅太爺,你是我外婆的爸爸嗎?”
“不是。”舅太爺搖頭,“我是你外婆的舅舅。”
“噢噢噢噢。”
按輩分,還真是舅太爺啊。
舅太爺視線落到沈沛然身上,“你也了解前因后果?”
沈沛然道:“是,晚輩了解。晚輩換回自己身份后,會將鄭家村的祖墳移回去,重修鄭家祖墳。”
舅太爺垂眸,“也可以。”
“你也別覺得不忿,你家發家的小黃魚,是從我家祖墳里挖的,之后你家公司幾次注資,賣的也都是我鄭家藏在祖墳內的古董黃金,你鄭家家里擺放的那些書畫,以及拉攏人脈送出去的禮物,都是我鄭家的財產。”
沈沛然愈發羞愧,頭低得不敢見人。
太羞恥了,先輩做的錯事,全報應在他身上。
他感覺自己一張臉被人扯到地上,反復踩踏。
“晚輩不敢,也不會起這種貪心,這是晚輩欠前輩家的。”
舅太爺又低低咳嗽幾聲,道:“你先去做,做完了,大因果術我會終止。”
“多謝。”沈沛然知道這位老人是退了一步,感激地開口。
舅太爺揮揮手,讓他們離開。
解鳴謙沒動,探手道:“我給您看看身體。”
舅太爺伸手,解鳴謙把了脈,寫了個方子,讓鄭環給舅太爺抓藥。
舅太爺見解鳴謙這行云流水的動作,忽然道:“你有沒有醫師證,有沒有開方資格?”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和社會還是沒有脫節太多的。
解鳴謙:“……”
“你就說,用不用?”
舅太爺笑道:“葉有澤教出來的徒弟,我還是信的。小環,去抓藥。”
解鳴謙起身,道:“我有中醫專長醫師資格證,不用擔心我無證開方。
”
舅太爺失笑,“你這娃娃。”
倒沒多說什麼。
解鳴謙離開舅太爺家,腳步輕快。
鄭環和沈沛然之間的事徹底解決,他放下一樁心事,心情很是不錯。
倒沒想到,這位前輩這般好說話,一點也不難纏。
鄭家落魄,人丁凋零,和祖墳氣運陰德被竊取,并非沒有關系,難得的是,他沒遷怒到沈沛然身上。
和鄭環如出一轍的闊達。
鄭環得知自己還是自己父母的兒子,心底思念噴涌而出,激動得恨不得抱著自己父母痛哭。
太難了,不容易啊,差點他爸媽就不是他爸媽了。
他腳步輕快得往沈家走。
三人里,唯有沈沛然笑不出來。
無論是移走鄭家村的祖墳,還是鄭家財產全部贈予鄭環,這些都是麻煩事,他得好好盤算。
他仰頭望著天空,驀地明了何為‘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他無聲苦笑,若他爺爺知道鄭家會落得這般下場,當初還會貪心,侵占旁人祖墳嗎?
回到沈家,解鳴謙適時提出告辭,開車回南城。
六點,解鳴謙手閑閑得搭在方向盤上,皓白的手腕上,串著銅錢的紅繩似雪中高士。
程銘禮準時下班,于車庫中一眼瞧見解鳴謙的銀灰色卡宴,他走過去,拉開副駕駛門坐進去。
瞥見解鳴謙眉目舒展,心情飛揚,好奇地問:“這是鄭家真假少爺案,有新的進展了?”
“已經解決了。”解鳴謙將這事前因后果說了一遍,又對程銘禮道,“其實什麼‘陽宅與陰宅風水各影響人比例為三比七,即陽宅占三,陰宅占七層’[1]這話,并不對。它過分強調了陰宅的重要性。
”
“好風水確實能庇佑后人,但作用有限,不然秦朝為何二代而亡,各個王朝為什麼國祚長不過三百?那些帝王王爺皇子皇孫的,一代代的全都葬在龍脈之地,若真那麼神奇,哪有王朝迭替?”
“所以,與其寄托祖宅庇佑,不如善行傳家。”
解鳴謙暗暗搖頭。
沈沛然的爺爺當年若是明白這個道理,沒有動那些歪心思,也不至于讓沈沛然現在一無所有。
程銘禮聽得連連點頭,并暗戳戳得邀功,“我程家便是善行傳家的,從我爺爺到我爸爸到我和我哥兩兄弟,一直都有做善事。”
解鳴謙探手去摸程銘禮的頭,程銘禮猶豫片刻,忍著羞恥,將頭湊向解鳴謙的掌下。
算了算了,解鳴謙這麼愛他,他不好冷他的心。
讓他摸摸吧。
解鳴謙面帶笑意,“乖。”
程銘禮聽到這聲“乖”,臉頰就是一熱,耳朵側臉連同脖子,都是麻的。
有些羞恥,卻也有些小開心,覺得自己渾身充滿力量,能一口氣跑三千里。
“嗯,我乖。”程銘禮頭在解鳴謙掌心動了動。
解鳴謙望著掌下的程銘禮,心尖一顫。
程銘禮個頭不小,上身也長,卻彎著身子歪著頭盡量壓低高度,讓他抬手不至于太累。
這個姿勢并不舒服,可是程銘禮保持著,讓他摸得舒服。
他動著頭,如狗狗蹭主人的手。
處處細節,處處親昵。
解鳴謙感覺掌下的頭發如同一團火,順著無名指直接鉆進心臟,又外散到全身,燙得他沒法忍受。
他倏地收回手。
程銘禮不解抬頭,微微有些受傷,“不摸了?”
解鳴謙語無倫次,假裝抱怨,“你這頭發,跟胡子一樣,扎扎的。
”
其實并不是,程銘禮長得硬漢,其實頭發微軟,和小雞的胎毛一樣,又柔又軟又暖。
程銘禮摸了摸,坐直身體,笑道:“抹了摩絲,那等我洗了頭發后,再給你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