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先輩,居然做了這般讓人不齒之事。
沈沛然黯然傷神,“便算如此,也不至于將人祖墳給夷平。”
這是挖人的根。
挖了根不說,還將旁人精心培育的寶地占為己有,這便是結了死仇。
他爺爺平常最愛說的話,便是‘遇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做得太絕,只會引起反噬。
為何爺爺要做得這麼絕?
成叔瞧向沈沛然,低聲道:“當年,你爺爺公司遇見了些問題,怎麼也差了點運氣,一度在破產邊緣。沒辦法,你爺爺只能尋個大師。大師給了個解決方法,那就是將咱們的祖墳,改到鄭地主家的祖墳上。”
他們鄭家村的祖墳,是另一座山,當年也是鄭地主家的。
“鄭地主他們家累世世家,他們的祖墳風水很好,如果咱們的祖墳移過去,也能旺咱們鄭家村。”
“只是最好的地方已經鄭地主先輩占據,你家想要借運而起,只能侵占鄭地主家先輩的墳地。”
頓了頓,成叔道:“其實一開始村里人也不同意,這太缺德。不過你爺爺以地主家沒了后人,以后全村人后代都能過好日子,勸服了村里人。”
“畢竟,死人哪能和活人爭?”
沈沛然聽得沉默。
他很痛苦。
個人有個人立場,他爺爺為了公司,動了鄭地主家的氣運;現在鄭地主家的后人見自家祖上被這麼對待,直接大因果術,讓他們一家自作自受。
他改姓沈,這是告訴他,他們當年不姓鄭,是個祖上無姓之人,可以隨意改姓?
鄭姓他們當年你能賜予,現在也能收回?
成叔見沈沛然這般,也不太好受,他再次問,“沛然,你說的,全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沈沛然低頭,不讓眼底的眼淚讓人看見。
他拍拍紅木沙發扶手,臉上帶著茫然與無措,“怎麼會這樣?泱泱華夏,歷史悠長,哪塊地沒有過尸骨?就我這房子下邊,肯定也有幾具不知多少年前的尸骨。”
他不解,“公家不也這樣嗎,夷平亂墳崗,建個學校,建個商場的。誰都沒出事,怎麼就咱們鄭家村出事了?”
解鳴謙這時終于開口,“別和公家比,公家可沒有將別人祖上一代代行善積德庇佑后輩的陰德和氣運,占為己有。”
“你們村的行為,相當于一伙強盜搶占沖進你家,占了你的房,用你的錢,將你和你家人當做牛馬奴役,對于這樣的強盜,你說你會怎樣?”
“老老實實的認了?畢竟,你手無寸鐵,打不過強盜。”
解鳴謙聲音響起,一雙眼輕飄飄地落到成叔身上。
成叔手微用力,握著扶手的手青筋□□,他勃然起身,怒道:“喂,我說你這娃子,怎麼說話呢?”
解鳴謙喊沈沛然,“沈先生,事情已經了解了,咱們走吧。”
成叔見解鳴謙不搭腔,更生氣了,“你這娃子,你得將話說清楚,什麼強盜?那山是公家分給咱鄭家村的,咱鄭家村的人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沈沛然打斷成叔,“成叔。”
他抬頭,一雙眼通紅。
成叔望著沈沛然,怒氣慢慢壓了下去。
他一抹臉,問:“你爺爺,你爸媽,是因為這事死的?”
沈沛然不知道。
他沒答。
成叔以為他默認,怒氣又在心頭堆積,“是,這事鄭家村做得確實不太地道,但鄭地主家的,也不能殺人啊。咱們可以將墳遷回去,給他們祖墳修一修,再給足補償,怎麼能殺人呢?”
“沛然,這事得好好說道說道,咱們的錯,咱們認,但他們過分的,你也得為你爸媽爺爺報仇,他們只有你一個孩子。
”
“我知道,成叔,我先走了。”沈沛然離開鄭家村,到車上時,他問,“我爺爺,爸媽,是經過反噬死的?這里邊有什麼說道?同樣是反噬,為什麼我沒事?”
解鳴謙道:“你爺爺,你爸媽的生辰八字報給我。”
沈沛然報上他們的生辰八字,解鳴謙四柱推命,推完后似笑非笑的睨了沈沛然一眼,道,“你爺爺,本來壽六十八,死因是爬山祭祖,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搶救無效死亡。”
結果,他借了運,享了人鄭家陰德,活到七十二。
若無大因果術,還能繼續活下去。
沈沛然面色一變。
“你爺爺運道還是有的,當年你爺爺若沒有走偏門歪道,熬過那個坎,公司能繼續撐下去。雖然沒有現在的風光,但也能為你家掙得一份諾大的家業。”
何至于如此,辛苦一輩子,沒法給后代留下半點家業。
“你爸爸外邊情-婦不斷吧,他本該四十二那年,半夜接到他一個情-婦的電話,色-欲心起,開車離開家,半路出了車禍。”
“你-媽身體一直不好,因為你爸孕期出-軌,你-媽一直生悶氣,早產生下你。生下你后,身體也沒養好,因為你爺爺,你爸做了結扎,你爸在外沒有私生子女的困擾,找情-婦找得更勤快,你-媽看不開,三十六歲那年,患上乳腺癌,帶癌生活五年后,沒熬過去,病故,享年四十一。”
沈沛然沉默許久,“真的?”
解鳴謙想嗤笑,但他克制住了。
他耐心道:“你不信我,可以找開陽觀大師,推算你父母爺爺原本命運線。”
沈沛然道:“我沒不信你。”
他頭偏向窗外,問:“這事,是我家欠鄭環家的,以后,我會在沈家好好生活,好好給沈家父母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