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從沒想過,抱錯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鄭環笑容斂了斂,眉頭微微凝起。
可能是解鳴謙和他經歷真的很像,都是在山里長大,都是長大后才回到富家,他此刻很有傾訴欲,“我父母,哦,不對,養父母,我養父母對我真的挺好的,我爸爸小時候會給我做木劍、彈弓、根雕等玩具,還會用粽葉織螞蚱什麼的,我家雖然窮,但我小時候還真是村里人羨慕的對象。”
“小時候沒少聽村里那些叔叔阿姨說,我像我爸爸,像我媽媽,我從來沒想過,我不是我爸媽的親生兒子。”
“怎麼會這麼操-蛋?”
“聽說我那個哥哥,就是鄭家原本的大少爺很優秀,有那樣優秀的兒子,我爸媽肯定很高興,沒了我這個拖累,我爸媽不用努力干活替我攢首付,我那個哥哥能自己給自己賺到。”
“以后養老也不用擔心,我那個哥哥會賺錢,不像我,只會拖累他倆。”
“你父母肯定不會嫌棄你是拖累,再優秀的別人家的孩子,也比不上自家丑丑的兒子。”解鳴謙心念一動,想起昨晚驚鴻一瞥間見到的象眼,道,“待會兒釣完魚,要不要去你養父母家看一看?”
鄭環心動,片刻,他眸光黯然,“不了,我怕哥哥不高興。”
解鳴謙想起之前見過的沈沛然,搖頭道:“不會的。”
鄭環聽出他話里的深意,詫異道:“你認識我哥?”
解鳴謙回豪門時,他哥已經離開南城了吧?
“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住在附近沈家村附近,上次去摘姚金娘,和你哥打了個照面。”解鳴謙解釋道。
“噢噢噢。”鄭環懂了,“那個療養院,對,療養院是在沈家村附近。
”
釣了一個多小時,兩人將沒長成的小魚都丟回河里,剩下的釣上來的,共有五條鯽魚,兩條草魚,三條黃骨魚,一條鰱魚。
“收貨還不錯。”鄭環嘿笑一聲,“小時候老有電魚的,一電魚河里的魚全翻白肚皮,后來都摸不到魚了。這些年縣里狠抓電魚的,河里的魚才又多了起來。”
解鳴謙幫忙收拾東西,笑道:“下次再來釣。”
“行。”
兩人開車前往沈家村,鄭環越往前開越沒底,越靠近沈父母家,越忐忑。
可惜解鳴謙和他不在一個車子上,沒法說說話,拿拿主意,而且村道路又窄,想反悔都沒處調頭,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開。
沈父母家現在還是以前的紅磚平房,不過七八年前翻了新,外墻上貼了瓷磚,顯得干凈明亮。
將車停在屋門口空地,鄭環望著熟悉的家,坐在車上,一時半刻不敢下去。
解鳴謙沒什麼顧忌,上前瞧瞧鄭環的車窗。
鄭環在解鳴謙的催促下,慢吞吞的下車,去后備箱拿水桶。
農村大門一般都是不關的,鄭環進了屋,喊道:“爸,媽。”
沈父沈母和沈沛然從屋后邊走了出來,三人穿著圍裙,雙手濕漉漉的,顯然在洗東西。
瞧見鄭環,沈父沈母驚喜。
“沈伯父,沈伯母,沈先生,不請自然,打擾了。”解鳴謙朝三人歉意笑了笑。
“不打擾,不打擾。”沈母連連應答。
她用圍裙擦了擦手,引鄭環和解鳴謙去沙發那坐,“環兒,你帶你朋友隨意坐,沈哥,快去拿點零食來,給環兒和他朋友倒杯開水。”
沈父正準備應答,眼神一晃瞧見自家沒多少表情的兒子,用手肘捅捅沈母,讓他別那麼熱情。
沈母也意識到了什麼,面色有些訕訕。
沈沛然感覺還好,二十多年感情,哪是說斬斷就能斬斷的?
他道:“爸,去洗點姚金娘、櫻桃、藍莓過來。”
“媽,這是我釣的魚,給你們加餐。”鄭環拎著水桶往后走。
沈母一把接過,“我來我來,你坐你坐,沛然,你陪著說說話,你們年輕人有話聊。”
沈父去洗水果拿零食,沈母拎著水桶去放魚,客廳里只沈沛然、解鳴謙和鄭環。
鄭環瞧著沈沛然,笑得尷尬而心虛。
這種情況來沈家,總覺得是在對沈沛然揚眉吐氣、趾高氣昂地打臉。
便算他沒這意思,但行為上有這麼個意味。
只是,他實在有些忍不住,想過來看看。
鄭環坐立難安,恨不得立刻逃離,沈沛然倒鎮定淡然。
他問鄭環,表情自若:“你在鄭家,過得還習慣吧?公司呢,是你管,還是請了職業經理人?”
“還好還好,請的職業經理人。”鄭環簡單答了一下,“你呢,在沈家還好嗎?”
問完話,他恨不得自打嘴巴,這不是在沈沛然傷口上撒鹽嗎?
從金尊玉貴的大少爺,淪落為筆筆錢都得算計的農家子,這樣的落差,豈是那麼容易接受的?
沈沛然笑了下,“還不錯,很久沒這麼悠閑過了。”
鄭環干巴巴地笑了下,伸手捅捅解鳴謙。
救命,他真的不知道怎麼搭話,怎麼讓氣氛活躍起來。
太尷尬了。
解鳴謙坐在一旁,正在沉思。
他剛剛視線掃過沈父沈母和沈沛然,發現一件違背遺傳學的事。
沈父沈母鼻梁矮而塌,側臉瞧去,毫無棱度;沈沛然鼻梁高高挺挺,側臉曲線起伏,視覺效果極佳。
而矮鼻梁是隱形遺傳。
至于眼睛,倒不好說,沈父沈母沈沛然以及鄭環,都是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