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銘禮心底恨恨,面上也跟著淡定自若,他道:“再點一份呆頭魚吧。”
“哪個?”解鳴謙視線在菜單上掃過。
“紅燒沙塘鱧。”程銘禮橫向他,“就吃這種呆頭魚。”
呆頭呆腦的,活該被吃。
解鳴謙沒多想,在紅燒沙塘鱧后邊打了個勾,之后交給服務員。
程銘禮見解鳴謙這樣不懂情氛,有些好奇地問,“有人追過你嗎?”
“沒有。”解鳴謙想也不想地開口。
“不可能吧?”程銘禮不信,解鳴謙長得這般出眾,怎麼會沒人追?
解鳴謙有些無奈,“我上學早,又跳了級,比同齡人要小三歲,和我同班的都是姐姐。年輕的時候,相對弟弟,女孩子還是更喜歡哥哥,喜歡被人照顧,而不是照顧人。”
程銘禮略有些明白,解鳴謙為什麼追人這般呆呆笨笨,完全看不懂氣氛了,原來是沒經驗啊。
程銘禮驕傲,他沒談過戀愛,但他還是未成年時,就有姐姐給他塞名片,要電話號碼。
對方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對方釋放的信號。
程銘禮又恢復優雅從容。
他身為年長者,以及更有經驗者,不能受這莽撞毛頭的影響,患得患失。
程銘禮拋開所有的糾結,覺得這樣也不錯。
解鳴謙不懂,只能按部就班的來,按部就班的話,就給了兩人足夠的時間和相處,和他原本計劃不吻而合。
說話間,菜上來了,程銘禮如愿吃到念念不忘的小龍蝦。
小龍蝦重油重鹽重味,瞬間激活舌苔上的味蕾,讓人感受到一種名喚美味的愉悅與享受,程銘禮吃了兩只,見解鳴謙專注吃小龍蝦,好奇道:“這麼愛吃?”
解鳴謙邊擰小龍蝦的頭邊道,“嗯,小龍蝦好吃。我以前夏天,會天天下地籠抓小龍蝦吃,只是我師父注重養生,不喜我吃這種重辣重油的,限制著我吃。可能得不到滿足吧,對小龍蝦一直念念不忘。”
說起舊事,解鳴謙先笑了笑,“那個時候吃小龍蝦,和打地道戰似的,觀里不給吃,我就將小龍蝦帶到村里的同學家,讓同學媽媽做,然后我再跟著吃。”
“我師父知道了,就去村里溜達,說我再拿小龍蝦過去,就當我孝敬他們的,讓他們不許給我分。之后,我就和同學一起野炊。”
“野炊知道吧,我和同學在溪邊用石頭砌成灶,再從家里偷了鍋和調料,一邊炒一邊吃。”
“可惜后來,我師父總是在我們剛將龍蝦做熟時出現,將我拎回道觀做課業。我懷疑我師父用了卦,不然怎麼次次那麼巧?”
解鳴謙嘴上吐槽,眉梢眼底皆是笑意。
程銘禮跟著笑,他好似看到一個貪嘴的頑童,和風趣的小老頭,斗智斗勇。他似是瞧見,藏在解鳴謙這具漂亮皮囊后邊的靈魂一角,鮮活有趣,十分吸引人。
他抬手將剝好的龍蝦沾了汁放到解鳴謙碗里,“你多吃點。”
距離兩人十米處,剛來一桌人正在點餐,其中一人拍拍旁邊的擁有火紅頭發的年輕男人,“誒,鄭克,你看,那是不是你表弟?”
火紅頭發的年輕男孩望過去,先瞧見的是解鳴謙,他眼睛亮了亮。
好生漂亮的男人,笑起來更漂亮。
他定定地瞧了解鳴謙片刻,才依依不舍地將目光投向他旁邊男人,正好瞧見程銘禮剛剝好蝦,送到解鳴謙碗里。
年輕男人嚇得后仰,后仰幅度太大,從寬凳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顧不得疼,死死盯著程銘禮,滿腦子只有一句話。
靠,那給別人剝蝦的,絕對不會是他那眼高于頂的表弟。
旁邊那個年輕人見鄭克反應這麼大,也驚了。
他忙上前扶起鄭克,不解道:“就算是程銘禮,你也不必‘平沙落雁屁-股摔’致敬一下吧?”
“你懂什麼?”鄭克揉著被摔疼的背起身,道,“那可是程銘禮,讓他幫忙拿個吃的,都得三請四請的小祖宗。他什麼時候給人剝過蝦?不讓旁人給他剝蝦,都是他的慈悲。”
旁邊那個年輕人笑了起來,“你這也太夸張了吧,你好歹也是他表哥呢。”
鄭克懶得理會這個他。
除了他姨媽姨夫,誰有過這樣的待遇?
連程銘禮他親哥,他大表哥,也最多被他夾一只蝦。
剝蝦?想都別想。
他躲躲閃閃地藏在年輕人身側,一雙眼不斷往那邊掃。
程銘禮給那個漂亮青年剝了兩只龍蝦,程銘禮給那個漂亮青年加了魚腹肉,程銘禮給那個漂亮青年加了兩條小魚干,程銘禮主動給那個漂亮青年續了杯玉米汁……
鄭克一拍巴掌,明白了,這麼殷切體貼的程銘禮,肯定不是正常的程銘禮。
他從脖間取下開了光能辟邪的玉牌,對同伴道:“我過去一趟。”
同伴搖頭,招呼其他人開始點菜。
鄭克貓貓祟祟猶猶疑疑地弓步緩行,在對上解鳴謙那雙形狀漂亮瞳仁幽深的眸子時,勇氣大漲。
他要保護自己的小表弟。
他掌心暗扣玉符,拍到程銘禮背上,“表弟,你也在這吃飯啊。
”
解鳴謙之前就留意到了鄭克,倒不為別的,他老是往這邊瞅,表情時不時驚恐,仿若看到什麼難以接受的畫面,小表情豐富得像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