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第34章

直到在喧鬧的街口分別,何辜也沒再說出什麼來。

他步伐飄著,腦子也恍惚,周遭的氣氛與他渾然不同,格格不入的像是個異類——他當然想要有一個人來聽他講,聽他講這些年來他是如何熬過的,可是要他怎麼開口:

恨他入骨的人,和自己的爸爸搞在了一起?

熟悉的香水味道和那雙一模一樣的高跟鞋沖擊著他的神經,構成了一種諷刺的黑色幽默,他知曉這些年來李軍姐弟對自家的仇恨,可是沒想到報復的方法竟該死的愚蠢,昨夜的曖昧聲響陰魂不散地盤旋在他耳邊,伴著冬日的風聲幾乎快讓他瘋掉,他又開始疾速奔跑,街道兩邊的紅色在他眼中后退成一條河,可是聲音始終在,逃不掉避不得,如他這些年來所有嘗過的苦一樣,變成經年難以解除的夢魘。

他終于倉惶地停了下來,慢慢蹲在了原地,將腦袋深埋在膝蓋里,手掌是冰涼的,眼眶卻燒灼一般的滾燙。

第22章 指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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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李軍聲嘶力竭地要他身敗名裂,如今又是否知道他的姐姐在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何辜忽然升起一種矛盾的類似于諷刺的敬佩感,這麼些年的境遇下,他也不曾想過事情會發生如此戲劇性的轉折,他的爸爸自食惡果,那李小敏不也要不得善終?

他已經無法再面對李小敏,從眾星捧月的掌上明珠,一朝墜落成陪酒/女,無人時該怎樣面對自己曾經輝煌的過去,是不是也會混淆自己究竟是恨還是暢快,這些他都不得而知,也不欲再知。

街頭的天色漸漸暗了,只依稀有幾盞紅燈籠還閃著幽幽的紅光,何辜慢慢地往家里走,這個家應當早就在數年前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或許已經不能再用家這個詞籠統的概括,更像一處能暫避風雪的旅館,所有在這里經停的人都千瘡百孔,滿目滄桑,全是說不出口的故事。

屋子里還保持著他早上出門時的樣子,應當是沒有人再中途回來過。何辜徑直打開冰箱,卻只收獲了一片暖橙色的燈光和一陣冷氣,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目光又飄向角落里堆積的幾箱泡面,忽然想起中午和周晚溪在一起時飯菜誘人的香氣。

他在一陣陣饑餓中迫不得已又吃回了自己廉價匆忙的泡面,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由奢入儉難,品嘗過溫馨的氣氛和誘人的飯菜,一朝被打回原形,便更添了厭惡與惡心。飯后連碗都懶得洗,直接回屋翻找了自己幾張練過的字,準備等明天再見周晚溪時帶給他。

周晚溪。他嘴唇忽地動了動,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

男孩帥氣的臉立刻就出現在了腦海里,不費半點力氣,他仰著頭望天花板,對方的笑容也就跟著挪到天花板上,眼睛無論何時都是明亮的,看向他時像藏著無數的真心,他摸出手機,看自己幾天前和他的合照——那張照片已經被他私心設置成了壁紙,伴著每天一封的天氣短信和寥寥數言,宛如對方就在自己周圍一樣,讓他覺得安心。

他在貪戀對方給的安全感。

這個念頭又冒了出來,逼他正視自己的感情。

從一開始雨天的驚鴻一瞥,再到后來辦公室里、小診所里的相遇,一點點構成了他高中生活最大的驚喜,他不清楚什麼時候動了心,大概是少年人在操場上桀驁不馴的微笑,大概是上學路上緊緊相握的雙手...那些情意一點一滴的將他滲透,讓他當了真,讓他愛上周晚溪。

他用了愛這個讓人一聽就歡喜的詞。

可是他的生活全是茍且,充斥著不屬于周晚溪世界的黑暗,他以前初中時常聽初開情竇的小女孩說在喜歡的人身上可以看見光,那麼如果黑暗比光還要濃重,是不是愛意也會隨之被消磨得一干二凈?

他根本無法想象如果周晚溪某一天倦意深重,眼底光芒熄滅了之后的樣子,于是只好一再的退縮。

這像一場豪賭,可他未賭已輸。

天色茫茫,到了夜里,竟然下起雪來。

第二天趙銘一大清早就給周晚溪打電話,言語間是藏不住的得瑟,“溪哥,醒了沒?”

周晚溪當然沒醒,他鼻音濃重,口齒含糊地不耐煩道:“有屁快放,不然掛了。”

“別呀。”趙銘連忙挽留,但還是喜氣洋洋的,“下雪了!出來玩啊!”

“玩什麼玩...”他先是翻了個身,然后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下雪了?”

周晚溪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下來,果真,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還不斷有雪花往下落著,窗沿外結了厚厚的一層霜,霧氣映在暖氣充足的玻璃內,他揮手抹去,擦出一道清晰的水痕,能看到有幾個玩鬧的小孩笑著跑過去,帶著家長給織好的紅色毛絨帽子,抖落一地腳印,將要過年的氣氛渲染的愈發濃厚。

“怎麼樣?今年第一場雪就這麼大,我們...”小富二代正說著,話就被打斷了,周晚溪急匆匆地說,“等會兒跟你說!”電話便只剩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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