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穿厚點,去吧小鴿子。”周晚溪寬大的手很欠的摟了一下他后腦勺,然后發現新大陸似的,“這里多塊骨頭哎。”
“喂,不要這麼叫,很娘。”何辜先是憤怒的掙扎了一下,然后也隨著摸了摸,“你說這里?”
他端出學霸的架子開始科普,“這里是枕骨,每個人都有,只不過我的比較突出一點,”而后又忽然想起些什麼,聲音低了下去,“古時候有這種骨相的人都被看作是謀反的異類,所以也叫反骨。”
他有一根反骨,于是痛失父母之愛,至交之親,如此一想,大約生下來就該做一場最淋漓的報復。
不怪他迷信,只是世事難料,總要尋一個精神寄托。
周晚溪猜得透他在想些什麼,于是故意叱道:“就是一根骨頭,那里來那麼多說法,我媽說那是小時候睡覺睡得少,骨頭沒磨平。”
“......”何辜的信仰被他碎得七零八落,表情空白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嘆了口氣,“你愛怎麼說怎麼說,隨便,走了。”
他裹緊身上的校服,一步一步踏入了無邊夜色里,黑夜無止境的攫取著他身上從周晚溪家捎帶出的熱意,而只要回頭就可以望見某層樓窗里映出來的暖光,他就在這樣的誘惑里死死咬著牙不敢回頭望一眼,怕只要一回頭,就會不知廉恥地再貼上去。
他曾經關于愛的所有幻想,都在那里。像吃過禁果的亞當,朝伊甸園里放眼望去——
才知自己生活在不堪一擊的荒蕪之地里。
周晚溪不知,笑嘻嘻地問鄭陸欣,“他人怎麼樣?”
“話有點少,不過長得倒是很帥。
”鄭陸欣捧著臉做小女孩狀,而后話風一轉,語帶嫌棄,“媽媽當初就想把你養成這種風格,結果不知道哪一步走偏了,養出來你這麼個二貨。”
“......”
周晚溪默默地吃了一口蘋果,感覺自己的地位日漸降低,剛要開溜,又被鄭陸欣叫住,“兒砸,你這樣的,能把人家拿下嗎?”
男性尊嚴被挑戰了,他忿忿的:“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鄭女士,多少人想追我還追不上呢!”
“你就吹吧。”鄭女士高貴冷艷地瞥了他一眼,被端著一盤橙子的周赫接了茬,“人家追你追不上跟你追小何追不上不是一個道理。”
夫妻聯手,懟的兒子啞口無言,只好拖著碎了一地的少男心怒回房睡之。
反正夢里什麼都有!他翻了個身,想著何辜燈光下仿佛會發光的面孔,臨睡著時,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周晚溪最近養成了睡懶覺的壞習慣,等他睡眼惺忪地揉著兩只眼出屋門時,剛好和晨練回來的周赫面對面,周爸爸嘲笑他像頭豬,“起來了我的祖宗?”
“你別笑我了...還不是因為運動會,你也跑個1500米試試。”他懶洋洋的坐下吃還溫熱的早飯,就聽周赫繼續說,“人家小何都起了,我剛還碰見他呢。”
“......什麼?!”周晚溪拔腿就跑,何辜家跟自家應該是不算近的一段路程,大早上被周赫遇到,那豈不是...
他越想越心驚,下樓的步子邁得愈發快,朝著記憶里周赫晨練的路線一路尋找,還好來的不算太遲,在小公園的噴泉邊看到了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他屏住呼吸,腳步很輕地走了過去。
然而對方猝然抬起頭,露出兩只紅血絲遍布的眼珠,滿是戒備,一看到是他,才陡然一松,又更深的埋下了頭。
周晚溪聽見自己有些氣喘的聲音,“何辜?怎麼了,怎麼會在這里?”
他問一個幾乎等同于廢話的問題,他明明知道答案。
何辜也并沒有回答,只是朝他走了幾步,張開雙臂死死箍住了他的腰,身軀顫抖如風中殘葉,像一只自欺欺人的鴕鳥,只深深把頭藏在他懷里,九點十點的太陽正好,透過起伏的噴泉水折射出耀眼的光,兩人誰也沒說話,就站在噴泉旁邊靜靜的擁抱了幾分鐘。
一切說不出口的話,就全在里面了。
關于何辜出現在這里,其實有太多的湊巧,湊巧認識周晚溪,湊巧和他成為好朋友,湊巧參加了同一場在周六結束的運動會,湊巧和他一起回家吃了豐盛的飯菜...
所以當他再次被毆打至傷痕累累時,第一次奪門而出,迎著清晨的太陽一路狂奔,連腳掌都記得那條路的方向,他又出現在那個他夢寐以求的小區前,然后闔上眼,再一步步地走遠。
他沒想到會遇見晨練的周赫,剎那間心中全是對自己齷齪行為的羞恥,他更沒想到,周晚溪踏著光,從天而降,宛如神袛。
那麼,給神袛一個擁抱,似乎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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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了!耶!
第13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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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就在原地靜靜抱了很久,直到何辜的一頭熱血涼了個透,略微掙扎了一下,周晚溪也隨之放開手,他盯著何辜的臉,看不夠似的目不轉睛:“吃過飯了嗎?”
對方搖頭,周晚溪就帶著他去旁邊買了幾個肉包和一杯粥,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家早飯這會兒估計也沒得吃了,你忍忍,一會兒咱們回去直接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