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靳敖的問題,又疑心是自己敏感過了頭,于是很快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后。
但靳敖不是這麼想的。
在當天夜里,靳敖失眠了。
他一整夜都沒睡著,在家中的沙發枯坐了整個夜晚。
望著窗外由深紫色漸漸變成瑰麗的燦金色,無邊無際的黑暗被天邊初升太陽撕扯開一條金黃的縫隙。
靳敖慢慢地走到了門口的貓眼處,透過那一道小口,迷茫地望著白和璧的家門發呆,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對方一樣。
只是這次,白和璧并沒有出現過。
一次都沒有。
他凝視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直直射到對方的房門上時。
靳敖想,失敗也好,成功也罷,最后再博一次吧。
……也許就會成功了呢?
他一廂情愿地做著夢。
***
花了半天時間,靳敖準備了一封很言簡意賅的信,內容刪刪減減,大致是和白和璧約定了第二天中午見面,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對方,希望他能夠準時到場。
在信的末尾,靳敖猶豫了很久,才加上了一句“如果有急事,不來也是可以的”。
他在當天下午,悄悄地把這封信放在了對方的郵箱里。
在下午,靳敖特地向白和璧請了假,他瞞著對方,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積蓄去珠寶店買了一對男戒。
他已經覬覦這對男戒很久了。
這對男戒樸素干凈,沒有什麼復雜的裝飾和設計,就是純銀的素圈,非要挑個最特別的點,那就是上面鑲了一個小小的鉆石,旁邊點綴著兩枚伴生的藍寶石。
但這是他力所能及范圍內,能夠買到的最昂貴,最能表達他心意的禮物。
盡管購買時,柜臺小姐了然的眼神讓他有些無地自容,但好在他早已熟知白和璧無名指的尺寸,鼓起勇氣向柜姐報了兩人的無名指大小。
他曾經趁著對方熟睡之時,悄悄量過對方的手指大小,為的就是這一刻。
柜姐敲著電子賬單,調侃道:“買來送男朋友啊?”
靳敖紅了臉,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催促柜姐好好包裝,不要有刮痕。
看著大男生害羞的樣子,柜姐笑,按照靳敖的要求把絲絨盒子包了個里三層外三層,但沒有再說什麼來打趣他。
靳敖提前了兩三個小時,到了自己和白和璧約定的地點——當時演講典禮結束后,白和璧載他回家的那個巷口——那是他命運的轉折點。
他坐在樓梯臺階上低著頭,手里死死攥著他買的絲絨盒子。
他就這麼枯坐了大半天,天邊的太陽從頭頂一直向西偏移,他的影子也像時鐘的擺針一樣,用這段時間劃出了一個越來越向里的弧線,直到最后與漸暗的天色融為一體。
“啵”的一聲,街道上微黃的路燈亮了,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自己的熱鬧和歡愉,也不會為他人的悲傷駐足停留。
已經過了約定時間的兩個小時了。
他等的那個人始終沒來。
這意味著一件事——
白和璧拒絕了與自己見面的邀請。
明明已經接受過千次百次失望的錘煉,他也早已預想到這意料之內的結果,可是靳敖卻依舊覺得喘不上氣來。
他可以為白和璧找很多個借口,例如白和璧真的有事很忙,又或是白和璧正在和正在追求他的那個男人約會,所以才沒有出現。
但他還是感覺到了自己難以抑制的悲傷和無助,像是無數輕柔的羽毛飄落心尖,壘成了他和對方之間無可跨過的山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不知所措。
明明他都已經準備好了,可要陪他一起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就連一個讓他追逐的機會都沒有留下。
這種無聲的拒絕讓靳敖明白,不是任何事情,努力之后都一定會有一個結果的。
世上的絕大多數事情,很可能會像現在這樣有始無終。
他甚至連看到結果的機會都沒有。
靳敖說到這,就沒再繼續了。
兩個人沉默地對視。
白和璧輕輕地親了靳敖的眼皮一下。
靳敖也親親白和璧的嘴唇,苦笑道:“不過如果像是你說從來沒看見過那封信的話,那我在那個小巷口等了你那麼久,就顯得我像個神經病一樣,唱著自己的獨角戲……”
白和璧感到有些心疼,他抱住了靳敖,傳遞給他屬于自己的體溫。
他摸著男人的頭發,安撫道:“都過去了……”
“我知道,你現在是我的。”靳敖霸道而幼稚地說。
男人從善如流地把耳朵貼在白和璧的心口,著迷地聽著對方此時為他跳動的心跳聲。
此時此刻,這個人是屬于自己的,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
他等待的結果終于到來了。
靳敖熱情地吻著白和璧,熱烈的溫度幾乎要將白和璧融化,也順勢堵住了對方接下來想要問的問題,在情動中混淆視聽。
這樣,對方就不會問起他當時出國的原因。
靳敖隱瞞了他在等待白和璧的時候,最后發生的一點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