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朵分了心,靳敖此刻卻被提醒,想起了另外的一件事。
他從床頭摸到自己的手機,摩挲著外殼,猶豫片刻,不知道該不該這個時候給那人發消息。
但今天這事的確觸及到了自己的底線。
想了想,靳敖還是拿起了手機,打開微信,給通訊錄里很久沒聯系的某個人發了條留言。
【嗷嗷】:店長,你今天是不是給別人親自調了“止疼藥”。
靳敖本來并沒有預計到對方今晚會回復他,可是他剛編輯好文字發送過去,就看到對話框上方的昵稱變成“正在輸入中”。
他有些詫異,定定地看了一會聊天框,等待對方的回復。
對面很坦誠地回復他。
【宋時笠】:是啊。
【嗷嗷】:你還沒睡?
【宋時笠】:我可是有夜生活的人。
宋時笠,就是“地心引力”酒吧的老板,在酒吧給白和璧“止疼藥”的首席調酒師,同時也是靳敖從前兼職在高中時期的前上司。那時他缺錢,碰巧發現“地心引力”在招服務生,他猶豫片刻,就去應聘了。他選擇這份兼職的原因,是工資要比在奶茶店打工要高上幾倍,除了晚上辛苦點,也沒什麼其他弊端。
當時靳敖應聘的時候,宋時笠見他長相不錯,很符合他們酒吧的調性,而且滿了十八歲,不算雇傭童工,就和對方爽快地簽了兼職合同。這份工作離家近,待遇還不錯,也算解了他一時的燃眉之急。
宋時笠是清楚他家的情況的,明里暗里也幫過他不少,靳敖也在兼職的這段時間里和宋時笠成了好友,知道對方和他的同性愛人已經攜手度過了十余年時光,恩愛無比,四年前同性婚姻合法化,他們也是最早第一批登記結婚的人。
當初靳敖發現自己對白和璧動心,對自己性向產生迷茫情緒的時候,還是在宋時笠的開導下才堅定了自己的心意。
【嗷嗷】:呵,你家那位剛被你折騰完?
【宋時笠】:嘻嘻,你猜?
宋時笠還是這個性格,照現在流行的話來講,就是皮,不知道他愛人到底看得上他什麼,嘴賤還是那張臉?
靳敖不是很想看他們兩個人秀恩愛,他嫉妒。
【嗷嗷】:……我知道了。
【宋時笠】:你還是這麼無趣,那個你說的“別人”選擇其他人也理所應當吧。
靳敖無視了宋時笠嘲諷他的話,而是直奔問題核心。
【嗷嗷】:為什麼給他調那杯酒?要是他不遇見我的話,被其他人撿走都有可能。
【宋時笠】:放心,我有分寸,對方可是身邊有人的,而且,如今嘛……他這不是在你家嗎?
酒吧店長說得曖昧,什麼“對方身邊有人”,想要以此來激怒他。
不過靳敖早就從白和璧的口中得到了準確信息,和他白哥在一起喝酒的是他公司里的那個副總,所以并沒有被宋時笠影響到心情。
【嗷嗷】:我不管,你必須給人當面道歉。
宋時笠可不高興了。
【宋時笠】:我憑什麼身份啊,你曾經的頂頭上司?而且,我在他喝酒前可是提醒過的,“止疼藥”也是他自己喝的,我最多就是給他提供了一個選擇而已,他自己選擇要喝那也沒有辦法。
【宋時笠】:況且,我們之間也有賬要算吧?你回國這件事,可是一點都沒和我們說啊,要不是朋友圈里看到你發了照片,我們都還蒙在鼓里呢。成了大老板就是不一樣,以前的朋友想見一面都得拐彎抹角地問。
要不是今天遇見你初戀,給他調了杯酒,又“恰巧”被你撿回家,你是不是都不會給我發信息?
靳敖掃過這長長的兩段話,頭疼,果然是對他當年的不辭而別,心里還有怨氣。
他揉揉眉心,捋清事情的邏輯。
【嗷嗷】:……回國沒通知你們這件事是我不對,但一碼歸一碼,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
【宋時笠】:行啊,沒問題,但是什麼時候你能把人正大光明的帶過來,我就向他道歉;但同樣的,你也得向我們酒吧里的人道歉。
【嗷嗷】:可以,但你必須先道歉。
【宋時笠】:你瞧瞧你自己的樣子!
【宋時笠】:……唉,你果然還是沒變。
看到這句話,靳敖松了口氣。
他沉吟片刻,打字回復道。
【嗷嗷】:我從來都沒有變過。
【宋時笠】:行了,你和你初戀過夜生活去吧,我們這些狐朋狗友就不打擾你們了。
【嗷嗷】:閉嘴。
【宋時笠】:哈,害羞了。
對話斷在這里。
靳敖的視線停留在“夜生活”三個字上。
他也想有,但是他喜歡的那個人還沒有準備好,所有幻想中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樓閣而已。
不過現在,這棟空中樓宇已經在地面上搭好了幾階樓梯,不再是完全的空想了。
他想讓他的白哥完全屬于自己。
他垂眸看向窩在被子里安安靜靜睡覺的白和璧。
至少現在還不行。
但是,白和璧遲早是他的,時間長短而已。
他會等,就像過去在國外度過的無數個漫長且無趣的日日夜夜。
在四年的磨礪下,他早就成為了一個耐心的獵人,自然懂得水到渠成的道理,只有等到時機最成熟的時候,他才能一擊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