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地看了一眼房東,沒想到她為什麼會把“介紹”曲解成“上門拜訪”,明明是兩個人在門口就可以說的事情。
“我不是想要去和每個人聊天,你就簡單地和我介紹一下每戶人家主要的背景就好了。”
“既然你這樣說的話,”微胖的房東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嘴角,“……那我就帶你認認門吧。”
出了租處,房東先是走到電梯口,面對右手邊的第一戶,對他介紹到:“這家住著一對夫妻,夫婦倆都是老師,早早就結了婚,他們的孩子已經有五六歲了,為人和善,很討小孩子喜歡……”
白和璧掃了一眼這家人的門口,白色雕花木門前擺了一個紅色的小地毯,門的兩邊貼著紅色的對聯,門上是倒著的福字,門口放著大中小號的各式花色的拖鞋,遠離電梯的一側擺了一個原木色的柜子,柜門上貼滿了各種卡通貼紙,柜子頂上擺著兩盆白和璧叫不出名字的綠植,彎彎曲曲地垂下來,表面很干凈,沒有灰塵的痕跡,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照料著。
她轉了個身,對著左側的對門道:“這戶住著的是個作家,每天都宅在家里沒怎麼出去過,雖然害羞了點,但十分善良,平常大家要是有不方便的時候,都是麻煩他幫忙……”
這家門口相比于前面的那戶,門口要更為簡約一些,黑白色花紋的地毯擺得有些歪斜,門口的老式鎖被換成了智能鎖,上面閃著正在正常運行的機械藍光。
等房東太太介紹完這兩戶人家,白和璧率先走到了自己的門口,想等著她給他介紹自己對門的那戶人家。
這戶人和其他的兩戶都不太一樣,門口什麼裝飾物都沒有,連過年時的對聯和福字都沒有貼,門口只擺了一個白色小鞋柜,里面只放著男生的舊球鞋和大號拖鞋。
可是等了幾秒鐘,他也沒聽到房東太太的聲音。
他回頭看了眼房東太太,卻見到她欲言又止、有些為難的臉色。
看到她這副表情,他不自覺輕輕皺眉。
有些好奇的,白和璧指了指他對門的那戶,也就是在左手邊的第二戶,直接開口詢問道:“那戶呢,住著什麼樣的人?”
“啊……抱歉,走了會神……”房東太太這才走上前來,有些支支吾吾地開口。
“這戶、這戶只住了一個高中生,就是隔壁S大附中的學生,長得又高又帥,聽話又懂事,聽說成績可好了,好像這次也是他們年級的全科第一……”房東太太吞吞吐吐地向白和璧介紹到。
S大附中,是他的母校,沒想到他還是自己的學弟。
白和璧等著她說完,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后文。
他敏銳地察覺到背后可能還有什麼隱情,然后捕捉到了她話里的細節:“是嗎,那他為什麼一個人住,他的父母呢?”
沒想到話里有了漏洞,房東太太一瞬間抓緊了自己背著的包包:“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也不算很熟,只能算是見面可以相互打個招呼的陌生人……在我買下這里之前,這個高中生就已經在這里住了很久了,好像有十幾年了吧……他的父母估計是想鍛煉他的獨立生活的能力,所以讓他一個人搬出來住?”
話語中太多漏洞了,白和璧這回才真的確定房東太太有事在瞞著他。
他瞇了瞇眼睛,挑了好切入的一點直接開口:“既然你們不熟,那你是怎麼了解到他的近期的學習情況的?”
“我都是聽別人說的!”房東提高了音量,然后又自知自己反應有些過激地低了下頭。
白和璧看著她。
兩個人一起沉默,白和璧在等,等一個合理的解釋。
最終還是房東承受不住,先開了口。
“唉,把這些告訴你也沒什麼關系,你要認真朝別人打聽也能打聽到,但對這男孩子不太厚道,”房東急著要錢,自然不想放棄白和璧這條大魚,她這才下了點決心,把自己了解到的東西都告訴了他,“我可以把我從別人嘴里聽到的話都和你說,不過很多也都是我聽其他人說的,真假我也不清楚。”
“嗯,沒關系。”
有了白和璧的肯定,房東太太這才緩緩道:“這戶住著的高中生姓靳,叫靳敖,剛上高三。”
頓了一下,房東雙手交叉,護著自己的真皮小包:“他真的在這里住了很久,前面說的我基本都沒說謊,他的父母的情況我是知道一點的……在我搬來的時候,我見過他們,他父親長得文質彬彬的,好像是公司里的高管,而他媽媽也很溫柔,為了照顧小靳當了全職主婦,有時候我們一起結伴出門買菜,聊得很好。那時候小靳才十二三歲呢,看到我的時候,還會甜甜地叫我阿姨好。”
“只不過……”她似乎是腿站麻了,換了個姿勢,似有些悲傷地回憶道,“在我買下房子后的短短四五個月后,就聽說他家發生了很大的變故。”
白和璧洗耳恭聽。
“靳敖的母親確診了癌癥,好像是肺癌吧,也不知道她那麼好一個人,怎麼會得那麼嚴重的病,”房東太太傷感道,“而小靳的父親,在送他媽媽去醫院住院治療的路上,不幸被一輛大貨車撞上了,小靳媽媽命大保住了一條命,可他的爸爸卻當場……據說當時現場一片狼藉,血肉在車里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