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敖記起那東西是什麼了。
那是一只被保存得很好的八爪魚玩偶,用料很好,細密的絨布用手摸上去很舒服,用紐扣做的圓圓眼睛十分可愛,嘴巴嘟成一個圈,八只觸手都是不同的顏色。
那是五年前,白和璧送他的第一件禮物。
不知想到了什麼,靳敖玩味地勾起嘴角。
他知道怎麼辦了。
在白和璧疑惑的眼神里,他就著白和璧牽著自己的姿勢,伸另外一只手夠到了那只八爪魚的一只觸手,然后一扯,便把整只玩偶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他先是自己團起八爪魚玩偶暖和了一下,待其表面變得溫熱后,才將它塞進白和璧的被窩,然后輕輕地引導他抱住這個玩偶。
就讓這只八爪魚就代替自己陪伴在他身邊吧。
感受到玩偶上熟悉的氣息,白和璧瞬間叛變,很聽話地抱住八爪魚,自然而然地放開牽著靳敖的手。
“……我有點后悔。”重獲自由身的靳敖,低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到存放家常醫療用品的柜子里尋找溫度計去了。
除了找藥品,他還用電磁爐燒了一壺開水,用飲水器接的冷水中和,再用嘴嘗了水溫,覺得差不多才連同毛巾一起拿進臥室里。
回到臥室的時候,他才發現白和璧都快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白哥,乖,等下再睡,”靳敖把手貼在白和璧的脖頸處,感受到溫度還是很燙,像是在發高燒的樣子,“先測個溫度,補充點水分再睡。”
窩在被窩里的人本來舒舒服服地摟著玩偶,可是被男人有些涼的手一激,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
他勉強眨眼,等看清是誰后,從喉嚨里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
得到允許的靳敖,這才把人從被子里往外扒拉了一點,把他身上自己的校服最頂上的扣子解開,漏出白和璧白皙的胸口,然后把溫度計慢慢插入對方的腋下,讓他用自己的手臂壓好溫度計。
老式水銀溫度計尖端的金屬很涼,若有若無的滑過他的胸膛,讓全身發燙的白和璧忍不住抖了一下。
靳敖隱忍地看著面前秀色可餐而不自知的人,用盡全身力氣扭開視線。
他然后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躺在床上的醉鬼囑咐道:“測溫度要等五分鐘,自己乖乖壓好。”
“……嗯。”利用手臂重力壓著溫度計的人淺淺應了一聲,像是小貓在打呼嚕。
見白和璧還緊緊抱著那個八爪魚玩偶,靳敖腦海里浮現一個奇怪的問題,好奇道:“你覺得……是我抱起來舒服,還是那只八爪魚抱著舒服?”
白和璧已經困到睜不開眼睛了:“都挺好。”
“如果你必須要選一個呢?”
他在心里權衡,一個抱著很暖和,但硬邦邦的;另一個毛茸茸的,可是又不會細心地照顧他。
他最后霸道地作出總結:“……我全都要。”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部都要。
靳敖失笑。很符合白和璧霸道的性子。
他這才發現,無論他問什麼,被窩里的人都乖乖回答。
靳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今晚去喝酒了,在哪里喝的?”
“嗯……在‘Gravity’。”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靳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和誰?”
“姜浩邈。”
這話說的仿佛是政府人員在查戶口,又像是小情侶在查崗。
“只有他一個?”
“對。”
“喝了多少?”
白和璧從被窩里舉起手,比了個二:“不多,就一點點,就兩杯。”
可是白和璧腋間的溫度計因為這個較大的動作而滑脫到了床上,他愣愣道:“溫度計……滑下去了,我找不到了。”
靳敖看著神情中有些委屈的白和璧,神色變幻不止,覺得這是對他意志力的絕佳考驗,嘆了口氣,摸摸他的額頭,決定把手伸進被窩里幫他找到溫度計。
靳敖粗糙的手指蹭過敏感的地方,幫他重新夾好溫度計,引起白和璧顫抖不已:“……別,別碰……流氓!”
覺得自己是柳下惠而不是流氓的靳敖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跳過這個小插曲,他又想起了之前未盡的話題,心里嘀咕,兩杯怎麼就把他灌倒了,之前他酒量很不錯的。
他懷疑今晚的酒里可能加了什麼別的東西,于是他的眼神一下子銳利了起來,嚴肅地問道。
“你喝了什麼?”
“讓我想想……”白和璧重新抱著八爪魚玩偶,扭過頭,似乎因為被輕薄了而感到有些生氣,“好像是一杯是‘富士山下’,另外一杯……好像叫‘止疼藥’……”
在聽到最后這個名字的時候,靳敖不可思議地低頭,抓著白和璧的手腕,似乎根本沒想到能聽到這樣的回答。
他攥著白和璧手腕的五指瞬間收緊:“你說你喝了什麼?”
“……‘富士山下’和‘止疼藥’,”白和璧掙扎著想要脫離禁錮,手上像是有鋼鉗在夾,很痛。
“止疼藥”,很多人都會被它單純無辜的外表欺騙,但其實只要入喉,就知道這酒有多烈,之前有人因為這烈酒被撿尸,因此,有的人給“止疼藥”起了外號,叫“小失身酒”,到后來,事情鬧得有些大,酒吧也不會供應這樣的酒了,只有私底下的聚會,那些懂得配方的老調酒師才會調這種酒來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