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沒有無所謂的聊天,只有手機里時不時的電子導航聲。
白和璧也沒閑工夫聊天,他正在和自己的生理本能做抗爭。
不知何時,喝下去的酒在他肚子里晃蕩個不停,像是不滿的水瓶搖晃,哐當哐當的,平時不暈車的他已經開始有些想吐了。
他嘗試閉上眼,但內心的煩躁卻像澆不滅的火苗一樣生長個不停。
輕輕搖下車窗,刺骨的寒風無縫不入,仿佛長了眼睛一樣灌入身體的各處。
白和璧打了個哆嗦。
就算裹緊了身上每一處漏風的縫隙,他全身仍有些發冷。
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像催眠師用的懷表,讓他既在清醒的邊緣徘徊,又在失去意識的過程中掙扎。
他最終還是在這種矛盾中,很不安分的睡著了。
***
他是被代駕司機叫醒的。
“先生,您的目的地到了。”
過了好一會,白和璧的眼睛才對起焦,對著坐在駕駛位的代駕道。
“……好。”
代駕觀察了他一下,遲疑地問道:“先生,需要我送你上樓嗎?”
白和璧緩緩地眨了眨眼皮,渾身的熱度讓他有些無法思考,但他還是本能地防備道:“不……不用了。”
代駕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手機響起的接單提示音把他的話堵在了咽喉。
“那先生,如果您不需要的話,我就先走了。”代駕急匆匆地走了,看樣子是要趕下一趟工作。
待代駕離去,白和璧仍然不想動彈,他有點想在車上睡一覺。
但他的潔癖接受不了一身邋遢的自己,要在車上這樣封閉的環境中度過一個晚上。
身上有各種難聞的味道,酒味、香水味、煙味……要是呆在車上,怕不是都會被腌入味了。
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酒了。白和璧踉蹌著從車上下來,苦笑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所剩無幾的理智,無法支撐他來到家門口。
一路邊走邊扶,蹭著冰涼的瓷磚墻壁,他強撐著來到電梯口,等待回到家中的電梯。
“叮”的一聲脆響,電梯打開了,里面沒人,電梯里的燈光刺得他眼睛痛。
白和璧晃晃悠悠地走了進去,虛著眼看右手邊的樓層按鈕。
可電梯上的按鈕像是要和他玩游戲一樣,無論他怎麼努力,怎麼也看不清上面的數字。
好不容易按對了正確的樓層數,電梯啟動帶來的瞬間失重感差點讓他吐了出來。
白和璧把自己拖出電梯,被酒精熏蒸的大腦開始發熱,仿佛超負荷運作的CPU,散發著無窮無盡的熱量,口腔和咽喉干燥而灼痛,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像是無數細小的鋼針刺進了腹腔,酒精和疼痛的雙重作用下,他的意識開始有些渙散。
眼前的走廊已經開始出現了重影,白和璧連看錯了門牌號都不知道。
腦子里的理智在融化,宛若巖漿般四處流淌。
將全身重量倚靠在門上,他著急地想將手中的鑰匙插進鎖眼,可發軟的四肢阻止了他,手指仿佛變成了煮軟的面條,一連嘗試了好幾遍都沒能成功,差點連鑰匙都沒握住。
——直到眼前的門自己打開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寫滿了驚訝的聲音。
“……白哥!?”
可是失去了門的支撐,使不上勁的白和璧一下子將全身的重量壓倒在門后的人身上,一頭栽倒在對方溫暖的胸懷里。
身前的人接得很穩,手臂有力,完全沒有因為受到猝不及防的沖擊而東歪西倒。
被酒精沖昏了大腦,僅憑本能行事的白和璧此刻心里充滿了很奇妙的感覺。
不像是和陌生人接觸那般排斥,讓他有些不想脫離這個人的臂彎。
白和璧撲在對方結實的胸肌上,用鼻尖親昵地蹭蹭對方大開的絨毛浴衣領口,有熟悉的味道縈繞在鼻尖。
像是他家,用了很久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他用盡全身力氣才抬起了頭,和那雙帶著訝然的煙灰色眼睛對視。
——是靳敖。
——他剛剛洗完澡。
過了很久,就在靳敖以為自己要和白和璧這樣對視到天荒地老的時候,他才看到懷里的人眨了眨眼睛,朝自己迷茫地輕聲問了一句。
“這里,不是我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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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敖:開門送老婆,賺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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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字啦!馬上進入白哥和小靳的第一段回憶啦,搓手掌!
第24章 Chapter 24. 發燒
聽見這句話,靳敖愣了片刻,旋即笑了起來。
胸腔的震動在軀體間傳遞,白和璧的臉莫名有些發麻。
似是搞不明白他為什麼笑,他又輕輕地重復:“這里不是……”我家嗎?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打斷了白和璧想要詢問的話,在醉酒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整個身體都懸在空中了。
“啊——”
靳敖的一只手托著他的背部,而另一只手穿過腿彎,干脆利落地把白和璧打橫抱了起來。
受到了驚嚇,白和璧緊緊的摟著靳敖的脖子,把頭埋進他的頸窩里。這是他為了支撐身體不掉下去唯一能做的動作。
白和璧半個身子懸在空中,因失重感而莫名有些害怕:“你,你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