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四年的時間,既可以被拉得很長,也可以被縮短得像彈指一揮間。
而自己也已經二十八歲了。
白和璧事后想想,司青舜出軌的事其實早就有跡可循,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在事發之后,他也自己去調查了,在司青舜瞞著自己去酒吧,也就是那段錄音發生的那天,司青舜就因為喝醉了酒已經和別人上了床,對象就是那個后來在酒店看到的那個長得有點像他的男孩子,他是那家酒吧的服務生。
當他查到相應監控的時候,他干嘔了好幾遍。
他不知道司青舜到底是看上了那個男孩什麼,可能是那張和他相仿的臉,也可能是他對司青舜百依百順的樣子。
反正都不是白和璧能表現出來的模樣。
但都無所謂了。
他在這兩個月里也冷靜地想了很久,到底是什麼讓他們兩人走到這樣的地步。
然后,他可悲的發現,悲劇的種子早就在兩人三觀不一致的時候就埋下了,如今只是趁著他們之間越積越多的恩怨和矛盾,一陣東風吹過,就忽的生了根,發了芽,長成了一棵足以遮蓋他們每個人光芒的參天巨樹。
可惜了。
白和璧不后悔喜歡過司青舜。
自然,他也不后悔此刻,要去和司青舜一刀兩斷的決定。
***
最終,在認為自己已經能夠以一種平靜的態度,面對自己的丈夫,或者說馬上就要變成前夫的男人時,白和璧毅然決然地推開了房門。
映入眼簾的是坐在病床上的司青舜。
縮在床上的瘦削男人穿著病號服,下半身蓋著醫院統一安排的棉質被褥。
他雙眼青黑,面色蒼白,胡子拉碴的臉把他的英俊毀得一干二凈,像只被人遺棄在街頭的流浪犬。
他原來這麼普通,就像世間每一個普通的男人那樣。
白和璧瞥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而司青舜見到他來,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勉強支起身子,似乎想要掀開被子下床抱他。
白和璧看出了他的意圖,退后一步,制止了他。
“別過來,坐在那,”他面無表情,嘴里吐露著冷硬如冰的話,“……不然我可能會吐。”
司青舜身子頓了一下,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似乎想要說什麼,嘴唇嚅囁幾下,然后像全身卸了力氣一般癱倒在床上。
“待在原地別動,閉嘴,看看這個。”
白和璧將手里打印的文件丟給他看。
司青舜下意識的接過他拋來的紙張,司青舜一眼就看到了碩大的五個大字。
《離婚協議書》。
右下角還有白和璧瀟灑的簽名。
司青舜一下子紅了眼睛,他大吼道,“為什麼要離婚!?我不同意!”
白和璧睨著他,眼神里無喜無悲,一片漠然:“這里是醫院,安靜點。”
但這好像起了反效果,司青舜更加激動,雙手捶床,發出“砰砰”的巨響。
“我不管!我不簽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你今天必須簽,不管你同不同意。”白和璧沒有像這麼冷靜過。
“那我又做錯了什麼?”司青舜接近喪失理智的邊緣。
白和璧心底毫無波瀾地打開手機里的惡心照片,并將其出示給司青舜看。
他很驚奇的發現,當時讓自己瀕臨崩潰的圖像,居然不能再次激起心中同樣的情緒了。
他似乎,在慢慢脫離司青舜對他的感情牽絆。
這兩個月,除了給司青舜足夠的逃避時間外,他自己的情緒也被控制得很好。
……這似乎,是好事。
他嫌惡地把劃出照片的手在自己的褲子上擦了擦。
接觸到那幾張照片,司青舜目光一凝,像是生根在了病床上。
——他和那名服務生如何扯上關系,又是怎麼同進同出酒店的所有場景,全都被抓拍得一清二楚。
但這對司青舜來說,這無疑是讓他崩潰的最后一根稻草。
司青舜雙手插進自己凌亂的頭發里嗚咽,閉上眼痛苦地搖頭,似乎這樣就可以不和照片里丑陋的自己對上眼。
“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喝了酒,醉了,沒看清楚把我送上樓的是誰,是他自己勾/引我的,我以為他是你……”
白和璧看著他,沒有解釋他查到的一切,他像是在看一場鬧劇,從始至終,都很平靜。
“別鬧了……你這樣真的很難看。”
似乎是他的爆發沒有讓白和璧產生任何的情緒波動,又或許是做賊心虛,司青舜的語氣弱了下去:“我,我明明已經……把他趕出了酒吧,讓他不能再繼續工作下去……我還向你……道過歉了……”
白和璧想起那天司青舜和會所里的少爺茍合時的丑陋模樣,包括錄音里他不屑的語氣。
以及他隱瞞自己的四個多月時間,和好幾段監控錄像。
他又想吐了。
他強忍著咽喉部翻涌上來的酸水,逐字逐句地對躺在床上的人道:“那又有什麼用呢,你和我說又有什麼用呢?就算你現在和我道成千上萬次歉,我也不會再看你一眼了。”
“現在,什麼都已經太遲了。
”白和璧道。
“……沒有,沒有太遲,你怎麼可以單方面的否認我們之間的感情!?”司青舜一邊顫抖著反駁著對方的說辭,一邊掀開被子,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