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通宵趕工。】
旁邊還有自己寫的一行小小的紅字備注:【今晚沒回家,得給司青舜買束花哄哄。】
死死地盯著這日的行程,白和璧此刻看這段錄音的眼神都變了,他警惕地看向這封簡短的郵件,脊背一陣發涼。
誰錄的音?
又為什麼又是現在發給我,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要錢勒索?
以及……本來在工作的司青舜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酒吧里?
他想把這封郵件發到專業人士那邊調查,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段錄音里司青舜的異常表現卻勾起了他的探究欲。
白和璧伸手抻了抻勒得過緊的安全帶,有些心悸。
……在發送給私家偵探調查之前,他要不先點開聽一聽,里面究竟是什麼?
他在遲疑的同時,心中還帶著難以言說的搖搖欲墜感。
——他總覺得,只要他把這段錄音聽完,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白和璧的大拇指在那個三角形的播放按鈕上飄忽了很久,最終在屏幕快熄滅的時候,按了下去。
嘈雜的聲音再一次溢滿了整個車廂,里面傳來酒杯相碰的玻璃聲音,然后是司青舜對公鴨嗓的回答。
“我倒希望他能鬧一鬧,最起碼這樣能體現他對我的關心,”司青舜像是重新開了一瓶酒,“呲”的瓶蓋分離聲清脆異常,“可是他連鬧都不敢鬧,每天都用那種冷冷淡淡的眼神看我,最近更是變本加厲,什麼都是公事優先,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
“我不過就是他的一條狗而已,”他似乎灌了一口酒,似乎是朝公鴨嗓哂笑了一聲,“呵,揮之即來,呼之即走,甚至連狗都不如。
”
白和璧指尖發冷。
——明明事務議程都是雙方提前商量好的。
公鴨嗓繼續諂媚道,“您這話說得可不對,嫂子對司哥您可好啦,我們這些單身人士看了都要羨慕的……”
“放屁!”司青舜怒道。
公鴨嗓噤若寒蟬。
“你知道嗎,結婚以來的這些年,都是我一直在單方面對他好,而他呢?”司青舜嘲諷一笑,“手里攥著點可憐巴巴的骨頭,就讓我對他乞尾討憐,他以為他是誰?結婚的這幾年來,我天天說愛他,可白和璧他甚至連一句“喜歡”都沒有對我說過!”
司青舜又喝了一口酒:“和他結婚之前,就是我在單方面追他,他什麼都沒有付出過,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我的追求,這我認了,是我賤。
“可是結婚后呢?他是怎麼做到……連在床上都不肯說‘愛我’的?”男人憤慨道。
此刻,白和璧靠在車墊上,盯著手機屏幕上起伏的音頻波形,有些眩暈,從來沒想過在伴侶的眼中,自己是這麼個冷漠的形象。
他以前覺得,“愛”必須通過行動來證明,言語僅僅是錦上添花而已,可是他的枕邊人似乎并不這麼覺得。
錄音還在繼續播放。
“你說這叫什麼愛?”司青舜再吞下一口酒,酒氣氤氳的嗓音變得很模糊,“天天假惺惺的對著我,其實早就煩了我,想要去找別人呢……”
原來他一直都是這麼想自己的嗎?
原來自己的忍讓和退避,竟沒有一絲一毫讓他感知到嗎?
是自己太過自以為是了吧。
“你看看他周圍都是些什麼人,一個兩個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工作工作,什麼都是工作優先,我被排在所有事情之后,”司青舜重重地落下酒杯,玻璃杯和吧臺相碰,拉出一道很刺耳的聲音,“就連我們的開始都是我苦苦央求得來的,他在維護這段關系之中做了什麼?”
自己的付出和行動,在他的眼里,原來是一文不值的嗎?
白和璧顫抖著手指尖,想要暫停錄音,可司青舜的干啞嗓音仍在繼續踐踏著他的真心。
“我們之間,快四年了啊……”司青舜聽起來似乎很悵然,“……他都沒有給過我一個好臉色,就連在干那些事也是這樣。”
“就連我之前談過的對象,一個個在床上都會說些好聽的,怎麼到了他這,就一點甜言蜜語都沒有呢?做的時候連叫都不會叫,都是我要費盡心思去討他的歡心。”
白和璧臉上火辣辣的,面部肌肉已經麻木,仿佛有千萬只螞蟻爬行在臉上。
他的手懸在半空,遲遲沒有往下點擊暫停鍵。
他已經……淪落到要和司青舜之前的情人對比了嗎?
以前,自己嘴上說著不在意自己伴侶以前的情史,實際上心里一直保留著一根刺。
他不喜歡司青舜提起自己的前任,他認為過去就是過去,不應該影響到現在和未來。
但他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嫉妒心。他并非人前表現得那麼大度,他也有自己自私的一面,只是他不愿意讓愛人看到他丑陋善妒的一面罷了。就像“愛”,他也覺得,這種珍貴的情感應該深藏于心底,語言太淺顯,所以他希望用日常的點滴去積累,去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真摯的情感。
但此刻,司青舜親手將那根刺,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臟,讓他血流如注。
他突然開始覺得有些恐懼起來。
白和璧看不清日日夜夜躺在自己身邊愛人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