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但最終還是在莫羨漁的一句“我累了, 就先上樓去休息了,你們請自便吧”中, 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跟江遇說的,互相攙扶著起身上樓去了。
“………………?”
事情會這麼發展和變成這樣的一個走向是江遇所沒能想象得到的。
他以為就憑著莫羨漁這麼多年以來對江小水的執念來說,最起碼她也是要大鬧上一場,一直到發現他對于和顧知在一起的決心是有多麼的堅不可摧之后,才會開始逐漸的去說服自己做出一些讓步來的。
但是對方的反應居然這麼平靜——
江遇愣了一下。
這才頗有些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了些什麼。
上下眼皮在氣氛略顯微妙的沉默中緩慢的一眨。
隨即就把目光轉向了還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的盯著他看的一干人等以及顧知。
時間倒回到一個小時之前, 江遇還在熟睡中, 而莫羨漁和江停舟也還在客廳的沙發上一籌莫展, 不知道應該要拿臥室里的人怎麼辦的時候。
彼時莫羨漁才堪堪從“自己的兒子居然喜歡上了別人的兒子”這個沖擊性認知里勉強冷靜下來。
剛上網搜完其他人對于這種情況的看法和處理方式的建議,正猶豫著是要等江遇睡醒了再去找他談談, 從自己的這邊去解決問題, 還是干脆直接釜底抽薪,趁著這個時候去找顧家的人好好的聊一聊, 就聽見了自己家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極有禮貌的輕叩了幾聲。
來人正是顧銘章和郝鈺。
“雖然有點冒昧, 但就兩個孩子們的事情, 我們還是希望能夠來跟你們好好的商議和溝通一下。
”
顧銘章之前動了大怒, 身體還沒完全恢復, 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就還帶著些明顯的中氣不足。
但語氣和態度,卻仍舊帶著一種專屬于他這個職業的鎮定跟沉穩。
“不知道是否方便讓我們先進門再說呢?”他說。
莫羨漁和江停舟下意識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因為生意的關系,他們和顧銘章其實早就已經是老熟人了,在今天之前甚至都才剛剛合作了一把,跟Z市的另外幾位商業巨頭一起,將本市的某位地產大亨以故意殺人罪和行賄罪等給送進了監獄里去。
也正是因為礙著這層關系,在事發的時候莫羨漁才直接無視了顧知,只是格外勉強的維持住冷靜的模樣,向顧銘章和郝鈺說了句“抱歉,今天就先不討論公事了吧”,就抖著手指掏出鑰匙把江遇給強行拽進了門。
就連想要上門去找人商議這件事情都猶豫再三,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好。
此時看見對方突然主動找上門來——
“……方、方便,當然方便。”
莫羨漁不知道許多事情,下意識的就覺得應該是因為江遇“帶壞”了顧知,對方僵持著教育了一天沒有辦法,所以才只能親自把人給帶上門來討要一個說法,并解決這個事情,從此斷絕他們兩人之間的來往。
然而顧銘章在落座之后的第一句話卻是:
“我知道在我們當今的這個時代跟社會之中,封建思想和固有的教條主義在我們的國家一向、并且很有可能在未來的許多年里都依然還會占據著比較驚人的比重和主導地位,事實上包括我自己在內,昨天在剛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震驚,并且反對他倆再繼續以這樣的關系交往下去的。
但是現在,我卻改變了看法和決定,希望我們做父母的都還是不要去過多的干涉和強行插手,尤其是你們。”
直聽得莫羨漁和江停舟同時一怔。
并且后者幾乎是立時就沉下了臉色:“顧律リ……”
“江先生,哦不,江總。”
一旁也剛剛才跟著在沙發上落了座的郝妍慢慢悠悠的忽然出聲,在他連顧銘章的稱呼都沒叫全之前語調冷漠、但卻又并不缺乏禮貌的截斷了他的話音:“別著急生氣,還是先聽我們把接下來的話跟你們說完再說吧,這可是為了你們好。”
她說著從包里翻出了一個日記本遞給對方。
“喏,這可是你兒子這些年以來所有的心路歷程,不過已經被丟掉了,還是我外甥覺得或許有一天能夠為拯救你們之間的親情而派得上用場,所以偷偷去給撿回來收藏著的。”
說完遞出去的動作和話音都略有“遲疑”的頓了一下:“自家親生兒子的字跡,兩位應該都還是略有印象的吧?”
這話里話外的看不上和諷刺之味,幾乎可以說是在這最后的一句話里達到了頂峰位置。
“………………”
莫羨漁的臉色立刻就白了。
江停舟的自然也變得極為的難看。
但因著顧銘章的關系,他們又還是什麼也沒說的,默默把日記本給接了過去,假裝沒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
然后莫羨漁就看破防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更新是因為前段時間那啥了,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