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被更隨意的揉了幾下就丟進去的團狀物體,跟幾座明顯已經生了灰的獎杯咕嚕嚕的滾了一地。
他愕然的撿起了那些像被處理垃圾一樣收在了紙箱里的獎狀,再想起來問原因,江遇就只是神色不怎麼好看的搖了搖頭。
一邊更不在意的拿著掃帚和簸箕把東西往紙箱里收,一邊語氣漠然的說他已經不需要了。
但是不需要什麼,他也沒具體說。
只是再后來,這人就開始了放飛自我,不僅在學校里會越來越頻繁的頂撞老師,在校外,也時常都會莫名其妙的惹出各種各樣的禍。
裴苯不知道江遇那個時候具體都發生了些什麼,江遇也一直都沒跟他細說過。
但這并不妨礙他看出來江遇那次其實特別難過。
難過得中午跟著去他家蹭飯的時候,就連最喜歡吃的香麻大排,都沒什麼心情吃了。
并且好長一段時間都悶悶不樂。
所以有了眼看著江遇曾經希望越大,失望也更大的前車之鑒。
雖然裴苯不知道江遇和這個所謂的“還挺談得來的網友”具體是怎麼回事,但光看江遇現在的這個狀態,他就知道這個人對江遇來說,最起碼也應該是看得很重的。
為了防止江遇到時候見完人又再次失望太過。
在短時間內快而認真的思量了一下,還是不得不先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并順手給打了一針預防針的提醒說:“咱先冷靜點兒行嗎江遇?”
“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網聊對象而已,又不是暗戀對象,”他說,“你搞得自己這麼倉皇和緊張做什麼?”
江遇就是一愣。
“我看起來很緊張麼?”
他又抱著貓整個人都忽然轉向了攝像頭的方向面前問。
“非常。”
裴苯毫不掩飾的又嘆了口氣,點著頭十分確定的說:“你難道不知道你每次一緊張或是特別難過的時候,問題就會變得非常的密集,人會跟多動癥似的,就連話,都會跟著變得比平時多上很多嗎?”
江遇:“……”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裴苯就知道他不知道。
也沒打算等他的回答,就又自顧自的接著說:“你管他是不是住在這附近呢,就算是,又管他知不知道你是什麼‘文曲星’。”
“就憑你那狹隘又窄小的逼仄朋友圈,別說是附近,他就是住在你對門兒,你也不可能認識。”
“再說了,”他說著端過杯子喝了口水,然后才又接著說,“他就是真住附近又怎麼樣呢?別說附近了,就真是對門兒,并且對你的什麼風評和為人都全聞全知,那又怎麼樣呢?”
裴苯說:“我就還是那句話,你要去見的,就是個看不見也摸不著,什麼性格什麼人品,甚至是什麼模樣,都完全搞不清楚的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網聊對象,不是什麼暗戀對象!到時候見完談得來就繼續聊,談不來就直接散唄。”
“為什麼你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緊張呢江遇?”
他看起來異常不能理解的問。
“又不是去見什麼傾心愛慕已久的夢中情人。”
才剛穩住心神,安安分分的在攝像頭面前坐下來的江遇:“……”
好像……聽起來也有幾分道理?
……個屁!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江遇就跟直接被一下子打通了奇經八脈一樣。
之前他沒想到過這些。
就只是隱約的知道他對大吱的感覺,好像跟其他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那麼一些不一樣。
只是那個時候他沒什麼參照物,也沒什麼有點兒經驗的人去提醒他。
最多也就是偶爾——比如在大吱每次秒回他消息,或是興致勃勃的跟他講那個什麼小孩兒的事情的時候——會因為對方的某些不經意的舉動,感覺到莫名的開心或是不舒服。
所以他就一直都只是認為,他對大吱應該就是那種和裴苯差不多的,最多也就是要稍微更親近一點兒的,比較純潔的兄弟情。
從來都沒有往其他方面想過。
現在驀然經裴苯這麼一提醒——
江遇忽然想起了當時顧知在南高的大門口當著童嘉栗的面造謠,說他喜歡男的,他居然一點兒排斥和想跟別人解釋的感覺都沒有,反而第一反應是先讓童嘉栗死心再說的事情。
他還記得當時大吱和裴苯都就這個問題表現出了一定的在意,還好像都很驚訝于他當時的不在意。
所以原來……
江遇幾乎是有些怔愣的坐在那里。
“是因為我喜歡大吱?”
“噗——”
裴苯才剛喝進嘴里的水直接噴了個滿屏。
他不知道江遇是怎麼在這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就完全看不出邏輯的得出了這麼一個驚人的結論。
擱下杯子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脯在屏幕的那頭嗆咳了好一陣,才胡亂的伸手抹了一下屏幕和攝像頭。
“你……咳咳……”
裴苯明顯都還沒完全緩過來的又轉過頭咳了幾聲,這才又重新擦干凈了手機屏幕瞪著江遇。
“不是,你……你剛才說什麼???”
他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從已經擦干凈了的屏幕上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