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水還拎在手里,午休前還對自己勉強稱得上和顏悅色的人,突然就又不知道在鬧哪門子的脾氣, 連人帶桌的一起挪到后排去了???
顧知不知道他這又是哪里惹到這位祖宗了, 默不作聲的拎著塑料袋在里間已經空出來的書桌前站著看了江遇片刻,才又抬手一擱, 把礦泉水隨手拎了一瓶往斜后方一伸。
“說說吧。”
顧知小聲的拿手腕碰了碰林黯的肩,神色沒變, 但語氣卻明顯能聽出幾分莫名其妙和無奈。
“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問。
被提問的人目光上移,一聲不吭的抬手接過他手里的水,又轉回頭看了一眼在后排若無其事的江遇。
“討……厭你吧。”
林黯想了想,收回目光如是答道。
一貫的惜字如金,說了跟沒說感覺沒什麼區別。
顧知:“……”
他倆雖然成天都走在一起, 但畢竟不是什麼從屬關系。
加上如非必要, 林黯向來都是只挑他自認為是重點的說, 剩下的全靠聽的人自悟,所以顧知也深知從他這兒是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了。
頗為心累的嘆了口氣, 只好上前去詢問了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某人本尊。
“我說, 我這又是哪兒招著你了?”
顧知把剩下的那瓶水不輕不重的擱到江遇桌上,掌心一抬, 在里面的空位和江遇的桌子處來回了一下。
“就下去買個水的功夫, 上來就是這麼大的動作。”
“……”
江遇其實知道自己沒理, 尤其是意識到顧知這明顯是特地給他帶的水之后。
可討厭就是討厭, 不想看見也就是不想看見。
他其實是個很難藏住心事的人, 有些氣他在心里憋了好多年都沒能沖真正招惹到他的人發出去,此時猝然發現一個替身,難免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去殃及魚池。
于是他沉默的盯著桌上那瓶還在冒著涼氣的礦泉水憋了片刻,最后還是繃著冷臉回了他一句。
“看著煩。”
“……?”
煩什麼?
顧知緩緩的在臉上打出了一個問號。
過了好幾秒,才又哭笑不得的抬手指著自己,以動作無聲的遞出一個問句。
“……我?”
江遇默認性的瞥了他一眼。
顧知:“……”
不是,我這到底又是怎麼你了???
他簡直都要被氣樂了。
不過看著眼前這祖宗的模樣……
算了,這才剛開始變臉,估計再問也就這樣了。
顧知默默的在心里嘆了口氣,眸光一瞬不瞬的跟江遇對峙了好幾秒,才放棄理論的轉了開去,看似不經意的把椅子往后拖了拖。
“行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
他說著在自己的位置上落了座。
也沒再多說。
只在上課鈴響起來的那一瞬間,忽然筆直又端正的立起了身板,不偏不倚的,正好擋住了江遇下意識的往黑板的方向看過去的視線。
江遇:“……”
后來他還是在第一節 課下課的時候,就把桌子又給挪了回去。
比起一抬頭就不得不把顧知的身影納入眼里,他還是寧愿坐在這人的旁邊。
最起碼坐在旁邊的話——別問為什麼不把顧知趕去后面,問就是背后有人他不習慣——看不看選擇權是在于自己。
畢竟不管怎麼樣,作為一個叛逆心理極其強盛的典型例子,他更喜歡的,還是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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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1)的每一場大考之前,一般情況下,都是會有一整天的時間會被留出來,給這幫平時自信心爆棚,但一到考試前好像就要被壓力給隨時壓垮似的學霸們放松和自主復習。
這一天老師基本上都不會來,課堂紀律,也幾乎全都是靠這幫人自己,去自主自覺的各自維持。
學霸們向來都有一套屬于他們自己的備考習慣和復習方法。
只是平時在老師的干預和引導下一般都看不大出來。
只有到了這種完全把時間和空間都放還給他們的時候,那些花里胡哨的習慣和方法,才會像是幻影顯形似的,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一些相對正常的旁觀者目光之下。
比如江遇。
以前在文科班的時候,江遇其實也不是沒有看見過什麼稍顯特別的備考習慣。
比如有些人別的毛病沒有,但就是非得要極大聲的念書。
聲如洪鐘,字正腔圓。
一邊念還得一邊在教室里來來回回的走,不讓的話他們就說你這是在故意為難,好削弱競爭,因為不這麼做他們就連個標點符號都記不住。
又比如那些嘴上念念有詞,但你就是一個字都聽不清的。
就跟超度念經似的,侮辱性不大,但極其傷人耳膜。
到最后他是把那些內容都心滿意足的記住了,完了你心態崩了。
江遇原本以為這就算是奇葩到了極限了。
卻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奇葩還比奇葩強。
直到來了理(1),他才算是真正的開了眼界了。
一天之內,他愣是在理(1)的教室里分別把什麼閉目坐禪型,夢會周公型,求神拜佛型,以及仿佛不在教室里動來躥去,就渾身不舒服……反正干啥的都有,就是除了認認真真備考的花里胡哨類型全給見識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