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莫羨漁和江停舟都不由得一怔,并同時皺起了眉——這完全就是一個超出他們意料范圍之外的通知和決定。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
“為什麼?”
過了幾秒,還是從進門起就一言都未發過的江停舟皺緊了眉頭,先開口問:“之前我們讓你選理科的時候,不是你自己一直堅持著不肯,不聽勸的死活都要去學文的麼?”
果然是這套意料中的問話。
我為什麼會去學文,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江遇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牽了一下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在這一瞬間,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逆反心理,臨時放棄了心里早就準備好的那套說辭,帶著濃濃的肆意和叛逆性質的說:“不為什麼,就是忽然覺得學文枯燥乏味得實在是太沒有意思了,想換一個學科,感受一下理科生的精彩生活。”
“……”
江停舟寡言,但身上卻一直都有一種屬于他這種身價超過千萬的霸道總裁式的威嚴。
被他毫無顧忌的懟了這麼一嘴,立刻動了肝火。
“你當你這是去換個菜市場買菜麼?現在課都快上到一半了,你才來跟我們說你要轉科?”
他拍著桌子怒意橫生的教訓完,又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這個在他眼里明顯已經越來越叛逆的兒子,帶著敲打般的意味直白的說:“江遇,你別以為仗著自己現在能勉強拿得出來的那點兒成績,就可以任性妄為到真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江遇沒答,只是倏然抬眸,特別冷靜而又自持的看著他。
如果換到以前,江遇可能還會因為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年意氣就這句話跟他又吵起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以前極力想要得到的那些東西對他來說已經沒了意義,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再為了一些沒意義的東西去跟他們更傷感情的爭辯些什麼——剛才也只是一下子沒忍住而已——于是也就心平氣和的看了回去,以一種明顯是在安撫他的語氣平靜的解釋說:“我不是任性,也沒想妄為,我只是真的忽然覺得學文太沒有意思了,所以才想著要轉科的。”
江停舟嘴唇微動,似乎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莫羨漁伸手按住了胳膊,制止住了。
她總是這樣,明明一直在做著最殘忍又無情的事情,卻又在每一次和江遇進行交談的時候,都溫柔和煦得像是恨不得把他寵成這個世界上最不受管束和自由的孩子。
“只要你是真的喜歡,開心,并且認真的想要這麼做,那我們也不是不能同意。”
莫羨漁先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然后才客觀冷靜的輕聲問:“但是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她說:“你們學校的教學進度趕得那麼快,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下學期開學應該就要開始上高二下的課程了吧。轉科不是問題,問題是理科不像文科那樣補起來那麼容易,拋開語數外這三門主科上的差異不說,你另外三門副科中間缺了那麼多課,確定自己現在轉過去真的還來得及麼?”
江遇心里就知道她肯定會這麼跟自己分析一通利弊,而且之前在心里預演過的內容還和對方現在所說出來的差不多。
于是他聽完之后,幾乎毫不猶豫的就和之前在心里預演過的一樣回答說:“當然考慮好了,這些并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當初我能二話不說的就在初中跳級,那這次轉了科也肯定能很快就把成績追上去。”
還有一句話他其實也很想說,那就是“你們當初不也是更希望我去學理科的麼,還為了這事兒差點兒動手打我,怎麼現在我決定如你們所愿了,你們又是這個反應呢”。
但因為當時在選科的時候他們產生過很嚴重的分歧,也特別混賬的惹得江停舟十分生氣,現在說出來的話,嘲諷和引戰的意味又實在是過于重了,因而這句話才堪堪滑到嘴邊,就立刻又被他咬住下唇把它給咽了回去。
莫羨漁聽完第三次下意識的轉頭和江停舟對視了一眼,還是又確認性的問了江遇一遍:“你真的想好了?”
“嗯,”江遇低著頭很輕的應了一聲,面無表情的捏著貓爪子說,“好得不能再好了。”
莫羨漁得到確切的答案,垂眸無意識的輕咬著下唇,雙手緊緊的環在胸前拿食指尖輕扣著胳膊認真思量了片刻。
“那學校呢?”她思量完又忽然偏頭看向江遇,帶著一種向其征求意見的口吻問,“聽說南高的理科一向都比七中要強上很多,你要是真打算轉科的話,要不要……也一并轉了?”
江遇就知道她會這麼問,心里也正有此意,干脆就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可以。”
莫羨漁和江停舟的眼里同時流露出了一抹詫異。
江遇知道他們肯定是在驚詫于自己好像突然一下子就變得不那麼叛逆,這一次竟然沒有故意的去跟他們心里所希望的做出完全相反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