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又按下開關,抬腳跨出了電梯門。
“那你確實挺慘的。”他說。
“?”
后面這兩句對話是原本的“劇情”里沒有的,所以也無從參考出什麼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江遇在跟著他走出電梯門的時候仔細咂摸了一下,總感覺自己愣是莫名的從裴苯說話的語氣里,聽出了幾分……陰陽怪氣?
什麼叫“確實挺慘的”?他心想。
作為文科榜首,江遇的閱讀理解向來都很優秀,只是在轉瞬間,就已經察覺出了到底是哪里不對。
把最關鍵的兩個字從裴苯的話里給拎了出來,問:“確實是什麼意思?”
慘就是慘,怎麼還有個表確定的強調詞?
尤其是配上裴苯剛才語氣里不小心泄露出來的那點兒不易察覺的古怪情緒。
陰陽怪氣的感覺簡直呼之欲出。
這就很莫名其妙。
再加上他自己才剛親身經歷和拿這個東西嚇了顧知,思及此……江遇甚至有一瞬間都在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碰到了什麼靈異事件。
在出去之后還不著痕跡往旁邊站了站,眼神里帶著些嚴肅的審視和警惕。
“你是人是鬼?”
他強自鎮定著又問了一句。
“……”
裴苯轉身,看著他渾身緊繃得仿佛已經隨時準備好要拔腿就跑的模樣,心下雖然感覺有些莫名,但想到他向來比較害怕這些東西,倒也沒故意嚇他,只無聲的在心里嘆了口氣。
對著他翻了個不太明顯的白眼,說:“我是你爸爸。”
江遇:“……”
盡管內容很不中聽,但起碼證明了是本人。
江遇明顯的松了口氣,緊繃著的肌肉松弛下來,又沒好氣的一邊往他身邊走一邊說:“那你剛才突然陰陽怪氣的做什麼。
”
“誰陰陽怪氣的了?”裴苯更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說,“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胡說八道?”江遇抬手指了一下自己,倒也沒跟他爭辯,只是又旋即放下了手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說,“行,就算我胡說八道吧。那你告訴告訴我,剛才你突然冒出來的那句‘確實挺慘的’是什麼意思?”
……
裴苯大抵是沒想到他還在糾結著這個問題,像是有什麼秘密快被毫無征兆的揭穿了似的怔了怔,才又回過神來,轉開目光,盡可能語氣平淡說:“沒什麼,就是隨口那麼一說。”
說完掏出鑰匙就要走過去開門。
“你猜我信是不信。”但江遇卻算得上是不依不饒的說,“我覺得你今天明明很不對勁。”
而按照常理,裴苯這個時候一般都會特別生氣的懟回去。最起碼也會反口就罵他一句“我不對勁?那你看什麼東西對勁?我看你才不對勁呢,神經病”。
但偏偏今天沒有。
不僅沒有,他還忽然側身目不轉睛的盯著江遇看了片刻,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跟江遇說些什麼。
可嘴唇張合了好幾次,也不知道為什麼沒說出來。
最后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轉回身一邊開門一邊說:“行了,今天的行餞也餞過了,該說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你回去吧。我明天一大早就得走,需要早些休息。”
他的話音隨著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頓了一下,又說:“至于明天早上,你……要是實在起不來,也可以隨心所欲的在家睡個懶覺,不用非要特地起來送我。”
“?”
什麼叫不用???
連送都不愿意讓他送了??????
他這麼奇奇怪怪的特地一說,江遇忽然又想起當年的事情來。
上一次他被對方給單方面斷交得莫名其妙,后來就是有心想去找人問個原因也找不到,還是挺耿耿于懷的。
[那麼這一次,既然察覺到了不對,那不如就趁著人還沒走,先問個清楚。]
他想。
于是江遇立刻抱著胳膊往墻上一靠,一副“我已經看透一切”的模樣開始懶洋洋的靠在墻上問道:“為什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絕交?”
裴苯推門的手一頓。
“從在KTV里的時候你就不太對勁。”
江遇看到了,但又假裝沒有看到,見他不應聲,又繃著臉和聲音繼續詐道:“剛才還破天荒的開始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的發表什麼看法,說什麼第一次,最后一次——”
江遇抬眸,異常認真的盯著前面的人的背影。
“你就這麼著急,一眼多余的都不想再看見我了嗎?”他問。
……
裴苯背對著他的身影沒什麼變化,但握著門把的手卻顯而易見的緊了緊。
“……理由。”
江遇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詐對了,又緊接著繼續道:“你知道的,裴六元,你是我江遇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走了真心的去交的朋友。所以——”
“我需要一個理由。”
他放下胳膊直起身,緩步走到裴苯的身旁,抬手按在他握著門把手的手上,偏頭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
“就算你要心里莫名其妙的給我判什麼重刑,最起碼,你也應該要給我一個能讓我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以致于要被你即將拋棄得無聲無息的理由吧。
”
他說:“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就給我憋個大的算怎麼回事。”
“……”
裴苯被接二連三逼問得明顯是有些無措,不自然的抽手轉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