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臺的天氣預報說氣象意義上的入冬標準為連續五天日平均氣溫小于10℃,其首日為入冬日。
經過了幾次氣溫的反復橫跳,又經歷了斷斷續續長達一周的雨水天氣,S市今天終于正式迎來了冬天。
今天的天氣終于放晴,但空氣中的濕度依舊很高,即便是穿上厚重的外套,那濕冷的空氣還是能鉆進人的骨頭。
永福里十號安裝了全屋地暖,前幾天的時候宋如琢就已經把它打開了。
自從打開之后,家里的各個地方總能看到丁生煎像是融化了一般地攤在瓷磚地上一動不動。
有時候還擋在路中間,讓人不得不艱難地從它身上跨過去,而它依然瞇著眼睛享受著來自地暖的溫度。
宋如琢此刻正站在玄關處,猶豫著要如何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從面前這攤橘黃色毛球上跨過去。
門鈴卻在這個時候響了。
“誰?”宋如琢就站在門前不到兩米的地方,朝著外面問了一句。
“是我。”是丁洋的聲音。
宋如琢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丁生煎,對著門外說:“你自己開門進來吧,我,我有些不方便。”
隨著幾聲密碼鎖被解開的滴滴聲,大門緩緩被拉開了。
丁洋帶著外頭的寒氣走了進來,滿臉的疑惑。
他第一眼就瞧見了穿戴整齊提著筆記本電腦包的宋如琢站在那里,看起來是正要出門上班的樣子,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無奈。
“怎麼了?”丁洋問。
宋如琢沖著地上努了努嘴:“過不去了。”
丁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明白了。
他一個健步上前,單手撈起了趴在地上的丁生煎。
丁生煎顯然十分不情愿,咧著嘴沖他喵喵叫著表示抗議。
丁洋才不吃它這套,非常無情地把丁生煎往宋如琢身后扔去。
丁生煎四腳平穩地落地,轉過身來沖這個不知分寸的仆人甲罵罵咧咧。
宋如琢轉身看著著地上丁生煎滑稽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等他回過身來的時候,丁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身上還帶著外面的濕漉漉的寒氣。
“你怎麼來了?”宋如琢看著他凍得有些泛紅的鼻尖問,“我剛打算出門,早上公司有個會。”
“我送你去。”丁洋說,“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就算是路上的這一段時間也好。”
宋如琢:“可是,我今天已經約了車。”
丁洋:“取消。一樣是打車,為什麼不讓我開車送你去。”
宋如琢自然是明白丁洋的心情的。
誰年輕時候談戀愛不是朝思暮想著對方,想要像連體嬰兒一般地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他已經過了那樣的年紀,理智告訴他自己該是穩重成熟一些的,不該讓感情影響自己本該有的日常生活作息。
但如今看丁洋那麼幼稚沖動且粘人,他心里卻又是很是高興的。
好像是心里有了個可以下的臺階,覺得自己答應下來也只是為了哄人罷了。
“坐你的車可以,但你也得計時收費。我不想影響你做生意。”宋如琢說。
丁洋思考了片刻:“行吧。”
雙方各給了對方一個臺階下,達成了共識。
宋如琢跟著丁洋一道出了門,屋內和屋外的溫差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將下半張臉往羊絨圍巾里縮了縮。
“喏,給你的。”
此時,丁洋突然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遞了過來。
宋如琢愣了一下,剛才只顧看丁生煎了,沒注意他手里一直拿著的咖啡杯。
“我早晨起來喝過了。”宋如琢笑道:“今天是要去上班,不需要那麼興奮。”
丁洋是見過宋如琢兩杯咖啡后的興奮模樣的,那顯然不適合出現在工作場合。
丁洋:“那你拿著捂捂手吧。看你那麼冷,是不是沒穿棉毛衫和棉毛褲?”
宋如琢聽到了兩個自己過去從未聽過的名詞:“什麼?”
丁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東西:“就是秋衣秋褲……你里面有穿貼身的長袖長褲麼?”
宋如琢搖了搖頭:“辦公樓里有空調,不冷。”
丁洋干脆直接把咖啡塞到宋如琢手里,并且拉過他的另一手強行讓他雙手捂上杯子。
“路上冷。”他說。
滾燙的咖啡隔著紙杯和一層隔熱套,捂在手上溫度剛好。
“謝謝你。”宋如琢說,“親愛的。”
后面三個字的聲音雖然被刻意壓低了,但還是讓丁洋嚇了一跳,他環顧了一下周圍。
早上弄堂很熱鬧,上班的年輕人,送孩子上學的老人,來來往往的鄰居很多。
大家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顯然是沒有人聽到剛才那句話,也沒有人覺得兩個男人并排走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即便是如此,丁洋的心還是怦怦跳了好久。
但他不怪宋如琢,這樣的感覺他還挺享受的,刺激。
宋如琢雙手捧著熱咖啡,一路跟著丁洋穿過永福里蜿蜒曲折的小路,來到了丁洋停車的那條死胡同里。
他們十分艱難地從只能打開一條狹窄空間的車門鉆進了車子。
車子在室外晾了一夜,車廂里的溫度甚至比外面還冷一些,皮質的座椅有些凍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