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道別后,宋如琢轉身按下了智能門鎖的開門密碼,幾聲滴滴的操作后,那防盜門解鎖開啟。
他們又互道了一聲再見,宋如琢便直接推開門要往里走。
丁洋本來也應該直接離開的,這只是一場尋常的日常道別,又不是什麼某人要遠行亦或者是長時間離去的相送,不該有什麼互相目送對方離開的橋段的。
但是,此刻丁洋的雙腿好像有些不聽使喚,沒有直接轉身就走,以至于他也沒意識到自己盯著宋如琢進屋的背影看了很久。
突然,他看到宋如琢單腳跨進門后停了一會兒,隨即突然轉過身來。
“丁洋。”
丁洋聽到宋如琢叫自己的這聲心里顫了一下,不知怎地有一種做了壞事被發現的感覺。
“你要不要進屋來坐坐?”宋如琢問:“我把生煎的東西整理一下,你帶它回去吧。”
一種惶恐不安的情緒突然涌上了心頭,丁洋快速地眨了幾下眼,聲音有些發顫。
“今天算了吧,我過幾天再來接它。”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拒絕,似乎內心有個聲音讓他想要逃避某些事情。
丁洋注意到宋如琢的眼睛微微垂下了。
“那好吧,下次。”他說。
緊接著,丁洋就看到宋如琢回過身,將另一條腿也跨入了門檻。
復古的黃銅大門嘭地一聲在他面前關上了。
丁洋也快速離開了永福里十號門前,步履加快。
他覺得自己離開得有些狼狽。
宋如琢這幾天對他說的那些真的只是玩笑麼?
他的腦海里一次又一次閃過那幾次無意間的對視和剛才聽到丁洋拒絕進屋后落寞的神情。
丁洋有些不確定了。
宋如琢好像一直在試探他,想要有一些超出普通朋友的進展。
丁洋很恐慌。
在他看來,作為一個直男,面對同性對于感情方面的試探,他的內心所產生的情緒應該是抗拒或者厭惡。
對于一個無法回應的感情,應該快刀斬亂麻當場說明白了拒絕的。
至少,過去在男女關系上,他是做得到的。
只要不喜歡對方,拒絕有什麼難的呢?
可是他為什麼沒有能這麼做,而只是和對方當做玩笑,或者找借口離開。
丁洋那天回家后魂不守舍,進門的時候直接就撞上了房里頭那根橫梁。
這一幕把坐在房里看電視的老丁都給嚇到了。
“怎麼回事!?房子都給撞塌了。”老丁大聲道:“一晚上沒回來,魂靈頭丟了?”
丁洋沒心情回他話,捂著頭一聲不吭地爬上了自己的閣樓,然后翻出了老虎窗。
他站在屋頂的平臺上,點上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他看著眼前這一片再熟悉不過的殘破的紅瓦斜坡屋頂,想著自己從小在這里長大的各種回憶。
我從小就跟男孩子一起玩奧特曼打架!
我光著身子在弄堂里跑從來不覺得害臊!
我高中就和女同學早戀了啊!
我手機和電腦可是里存了好幾個G黃片的人啊!
我應該是個直男啊!
丁洋想不明白,怎麼現如今的自己會舍不得去直接拒絕一個同性在感情方面的試探了。
不僅是舍不得,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剛才差點就要跟進永福里十號的那扇門了。
丁洋叼著煙,煩躁地把今天梳理得特別整齊的頭發撓得一團亂。
他把煙頭再一次掐滅在了老丁養的那棵鐵樹的花盆里,又掏出煙盒想要再來一支。
正在此時,他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他拿起一看,是徐東明那家伙打來的電話。
這個大忙人居然會主動給自己來電話了?
世界果然是亂套了。
丁洋想。
丁洋接起電話,帶著煩躁地口氣喂了一聲。
對面的徐東明明顯是沒料到聽筒里會是這樣的聲音,愣了一下。
“干嘛?下夜班沒睡醒啊?”徐東明問。
按照他對這個兄弟的了解,除了起床氣之外,丁洋很少會那麼認真的發脾氣。
“CEO有什麼事情?”丁洋不耐煩道。
徐東明沒計較他的陰陽怪氣,他確實有正經事要和丁洋說。
“你是不是把我們公司的BP發給過別人?”
丁洋想起了這事情,腦子當下就嗡了一下。
他有些緊張地問:“是發過,正巧認識個做創業投資的人……怎麼了?”
對面的徐東明簡短地哦了一聲:
“怪不得……我今天接到個機構電話,說’宋總‘給了他我們公司的BP,想約見面了解一下我們公司……我想我好像不認識什麼宋總啊。后來把那份他們說的BP要來看了,發現是我發給你的那個版本。那個版本做完之后我只發給過你,里面有個數據有錯沒有更新。”
丁洋:“啊?那我不該發?”
他沒想自己昨天晚上隨手發的東西,宋如琢居然真的認真分派了下去,并且那麼快就有了回應。
徐東明忙說:“倒也不沒有,我把最新修正過的發給對方了。我只是比較驚訝,你居然還有這樣的人脈關系。還想順便謝謝你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徐東明說。
丁洋聽到這里懸著的心終于放下:“那你小子以后發達了不要忘了我。